38、-38-_听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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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8-

  ("听牌记");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图个消遣,写文也是。看得不开心了就及时止损。

  当然,以上只是建议,怎么选择终究是个人自由。

  打结他到底是熟稔的。

  顾岐安说,

  外科操作入门的考核是洗手穿衣,再就是打结。

  本科阶段,一般以方结为检验标准,每分钟要求打18个。

  轮到他来当老师,

  这两年也监考过几回打结考核。顾岐安掐表是很严苛的,

  学生成人师就没得共情学生了。其他佛系同事走个过场就罢,

  他不,

  他挨个监考,等学生“交卷”再细细地验货,数量或手法有一项不合格都别想过关。

  于是,

  附院神外科的顾神成了s大学生圈里出了名的魔鬼,他会在开考前报臂嘲讽:

  侥幸心理别有,

  有也没用。谁还不是学生过来的,你们一撅屁股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粗俗。”梁昭没好气。动辄就屎尿屁的人该有多粗俗!

  “大俗即大雅。”

  “狡辩。”从上车到现在,她轻易不开口,

  开口也只有两个字。是因为气得胃疼,手腕也被领带箍到火辣辣地,

  这狗贼系得好紧,真就可着头做帽子,

  一点富余没有。

  半小时到点,miranda准时来电问昭昭,人呢?

  这头的梁昭只能单手持手机:你要不坐下来听我的后话?就是,我大概也许去不了了。

  果不其然,魔头从无语凝噎到暴走:啊,

  你要死了啊梁昭,那你背书个鬼啊!

  梁昭把这句功放出来,给某人听听看,

  看你干的好事!她一双眼刀子冷冷去向他,后者竟坦然得很,等她挂了又幽幽嗤一句:“隔壁王婆何其多。”

  “不许这样说她!”

  梁昭第一时间维护起上司,“miranda才不是这种人。她是很独立很先锋的女性,也帮衬过我好多,所以我不准你这样说她。”

  顾岐安继续阴阳,“也包括拉纤你和前夫吃饭?”

  这个人,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梁昭不得不深呼吸,“归根究底怪谁?还不是怪你们男人,占得千百年历史遗留的好便利,在职场上也处处隐形歧视。”

  “你等等,我怎么一时倒不过这个因果关系。”驾车人很熟练地开着车子,直视路况,眉头却深深打结,因为思路在她的回答上抛锚了。

  “不需要倒过来,”梁昭学舌他那套“霸总做派”,“你只需要知道,这事归根究底怪你,怪你们男人。”

  片刻沉默,顾岐安轻声失笑。

  梁昭问他笑什么,又为什么不说话。他说,你都把我的话“偷”走了我还说什么?

  “小毛贼。”

  话音刚落,车就近停在一间生鲜超市门口。顾岐安拨挡抽钥匙,再扭过头来看她,只看不言且若有深意。

  “看我做什么?”梁昭被他盯得不自在,就躲开视线。他看人从来习惯这样,直勾勾不转睛地凝视你,神情或庄或谑,眉眼轻佻也深邃,仿佛一支带火的烟头,把你燎出个洞直到完全烧化成灰。全过程还能听见滋滋的声响。

  她都这把年纪了,当然清楚这种心悸感意味着什么,只是比起年轻时的心动或者倾心,会理智清醒不少。

  人类的感情沟通里,眼神与表情是最最直观的语言,且还多了几分含蓄美。

  她又是个五官即三观的女人。从第一段到现在所有的恋爱史,无一不被濮素诟病:栽在皮囊上就是会遇人不淑!

  可问题是对方如果第一眼就拿不下你,那日后每个共同醒来的早晨,你要怎么确保自己不会嫌弃他/她,嫌这人日复一日地不顺眼,处处不可取。彼此间没有任何倾诉欲和探索欲,更别提什么灵魂合拍?

  所以,梁昭从来相信一见钟情比日久生情更多。即便知道一切红粉皆骷髅。

  她当年遇见顾铮,后者也是这类眼里有话的长相与调性。

  有些男人生个桃花眼天生就是招祸端的。

  外加他职业使然,见客户训练出来的那些微表情,是技能也是计谋。拿来对付梁昭,绰绰有余,她又如何招架得住?

  梁昭还记得他们之间的初吻。那是个新工作周的开始,也是明后,她才给父亲扫完墓,又无缝去参加了驾考。好容易得闲下来,当晚,顾总就在日料店犒赏他们小组拿下一个大case。

  散席后众人各回各家,而他们沿着路边的梧桐树散步。

  细雨绣花针般地密,二人共用一把伞。顾铮问她,“考得怎么样?”

  “当然是c位出道。”梁昭毫不谦虚。

  “那么,算谁的功劳?”

  梁昭装作没听懂,“你说项目?这个case我拿的可是头等功。”

  闻言,顾铮笑得世故且高深,“你比刚来的时候自信也夺目好多。”

  “这可是你说过的:fake

  till

  make

  it.”

  没错。彼时的她一身光环几乎全拜顾铮授予,他教她太多太多,像悉心打磨一件艺术品,不吝啬心血与匠气。

  所以他打量她的时候,眼神也更像是欣赏,欣赏自己的手笔是如何成器的。

  就这样散着步,没什么上下属的阶级感。顾铮很耐心地听她叨咕清明祭祖那些家事,说父家有几个掉价亲戚,很势利眼的做派,平日里才不来往,一到要迁坟修墓就变着法子找梁女士要钱。

  梁瑛也无奈。这钱再冤枉都不能省。

  即便人早死了他看不到我们这些付出了,但后事、后事,从来只是用来慰藉活的人的。

  梁昭一口气倾诉完,目光移向顾铮,才发现后者一直在看她,很专注很深切地看她。然后就是吻,

  一记推倒所有壁垒、冲垮她全部防守的吻。

  ……

  “看你每次哭完眼睛果真会肿。”眼前人的一句话将梁昭拽回现实。顾岐安问她,走神了,在想什么?

  “在想你睫毛为什么这么长。”梁昭面不改色扯谎。

  “有那么长?”顾某人着实疑惑,不仅她说,从小到大身边也有不少人艳羡过他。

  只是他很傲,对于恭维褒奖都左耳进右耳出;反倒是父亲回回骂的什么小白脸、二姨子,方才叫他肯信,大抵他睫毛确实太长。

  顾岐安就手解下安全带,倾身过来,拿拇指腹微微地贴在她睫毛上。

  好痒,梁昭下意识闭眼,感官酥酥麻麻地。甚至得屏住气,因为呼吸里全是他的烟草与木调香水味。

  她不识趣,“你这样能看出个什么?”

  “不能看,但能摸。”

  “睫毛不是用来摸的。”

  顾岐安窸窣地低笑,“那你身上哪些用来看,哪些用来摸?”有人开起黄.腔信手拈来。说来他在床上也一贯如此,即便梁昭自诩婚恋史还算开放丰富,但也没遇到几个爱dirty

  talk的,所以她既吃不消也很受用,一边羞耻一边本能刺激。

  她逼自己冷哼,“看来你是觉得我原谅你了?”

  “等一下,我不懂,”顾岐安挟着嗓音又挨近些,近到五官黏在她脸上,“我们这次吵架的导.火.索难道不是顾铮?”

  “那你就一点错没有?”

  沉默以及暧昧里,梁昭严肃提醒,“上回在北京可是你说的,我们给彼此一个机会,而我说看你表现。

  结果你的表现就是不分青红皂白骂我轻骨头。”

  这同女人辩论也是个送命学问。一字不留神,就文字狱般地枭首示众。

  顾岐安感觉面对她比分不出肿瘤的界限还头大,于是报复性地启口,衔住她下唇一咬,力道极轻,不见血但足以让她吃痛,“昭昭,我是人,是有七情六欲的□□凡胎,生气没有理智的时候也会说气话,乃至昧着良心伤到别人。”

  梁昭正欲说什么,却没成功。因为咬人的人又忽而探出舌尖,在她下唇上密密舔舐着。

  随后手掌扪住她后颈,把睫毛按到她眼睑处,“你羡慕我的长,那就送点给你。”

  什么鬼?这人也太无赖轻浮了!

  但梁昭不得不承认,她吃这套,身体也软得像被抽空精髓,“顾岐安,我讨厌你。”

  “我不讨厌你。”

  “……那我还是讨厌你。”

  “那我也还是不讨厌你。”

  再这样下去没个完了。梁昭快快搡开他,拔.出安全带让领带整个从上面滑下来,然后开门下车。

  顾岐安紧随其后,他拉她去逛超市,说你不在的这几天,家里一点干粮没有,这可怎么行?

  “你不能自己买?再不济让陶妈去买。”梁昭取个手推车,推着走,手上还缠着那条领带。倒也莫名像丝巾的装饰作用。

  她数落某人,“难怪别人都说丧偶式教育。现在的男人成了家就跟没有自理能力似的,这不行那也不行,你们是讨老婆还是讨保姆?”

  身边人难得不与她争执的好涵养,她骂什么,他统统照单全收。

  也把她的手扒拉下来,换自己推车子。

  算起来,有限的夫妻生活里,他们确实极少一起逛超市。

  这点二人都有责任。公子哥是富贵堆里养出来的,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自然对这些烟火气也不感冒。秋妈老早说过他:活祖宗不是这些年在社会上历练了,怕不是刷牙都得要人把牙刷塞你嘴里。溥仪都没这待遇!

  梁昭却恰恰相反。她再忙也会抽时间料理生活,且享受规整家居与饮食的过程,从乱到治,从平淡与一碗人间烟火里咂摸人生。

  因此她隔三差五就逛超市,只是从来没想过约上顾岐安。

  “告诉我家里缺什么?”走到蔬菜区,梁昭偏过头来问某人,才问完,就见他嘴角悄然一挑。

  片刻才直视她答,“你看着买,买你喜欢吃的。”

  算了,梁昭权当问了个寂寞,掉过头逛自己的。逛着逛着,心里无端冒出些异样来,那就是明明他们下午还吵到要掀房顶的势头,按理来讲她今晚才不会回去的。

  可是眼前他却说,买你喜欢吃的。

  于是乎走到肉类区的时候,梁昭当着顾岐安的面,才拣起一块新鲜牛腱子肉,又放回去。

  再推着车路过某人,“不买了,这肉摸起来腻嘎嘎地,肯定不新鲜。”

  被当空气般晾着的人就原地立定,抄着兜,目视她走开。他一身双排扣大衣的精英派头和周遭不太搭调,有个理货阿姨经过,打量他的目光还古怪不过。

  那神情仿佛在谑:过不来日子的人就别学人家逛超市了。

  最后是满载着车子去结账。梁昭一到超市就忍不住,看见什么,觉得生活必需就捞下来,捞得堆成山。

  有人不禁笑她,山上下来的活土匪,超市最喜欢你这样的客户。

  说着,一并掏出卡付账,手下来之际顺带在货架上拿了两盒避孕套。

  梁昭看看他,不语胜过千言。

  顾岐安也看看她,不无坦荡,“过日子就这样,长添灯草满添油。”

  从超市里出来,满月尽照,放晴的夜风湿润且温柔。

  吸进肺里,慰藉人心。

  在直达地库的电梯上,顾岐安收到来自秦母的短信。不日就是清明了,而秦豫的忌日也就在春夏之交,故而这几年,秦母会早早从阳三月就开始准备祭品。

  她告诉顾二:今年就别来了吧?

  通知口吻,用的却是个问号。因为也在征求他的意见。

  说实话,秦母这几年都不确定他究竟是否真正放下了,饶是他一味强调,故人只是故人。有些遗憾不可追,这才是人生。

  但他的表现显然与言辞相悖。

  顾岐安只草草看了一眼,就放回手机,出电梯间,他去拽梁昭手腕上拖沓下来的领带尾子。

  好像从前牵毛毛一样,时时刻刻不肯宠物离开视线。否则这一松,谁知道是不是永别?

  空阔地库里,梁昭不知就里地转过脸来。

  顾岐安面色轻松也闲情地问她,“还气吗?”

  “气。”

  “气归气,有没有耳朵听得进我说话?”

  “有屁快放。”

  某人一连被喂两根软钉子,倒也不气馁。只把牵她的手揣回兜里,带子瞬间缩短二人的距离,梁昭被动跌向他,顾岐安精准接住。

  视线适应昏暗后,彼此辨清着对方的眉眼。恍惚间,梁昭听到他给自己交代,欠了一年半的交代,“你问秦豫在我心里的分量,而我想说的只有,不否认她从前对我人生的影响。那些爱也实实在在存在过,甚至是她去后多年,睹物思人也好听到她的名讳也罢,我心里不可能一点波澜没有。”

  说话人微抬下颌,也把她下颌捞起来,“在遇见你之前,和你开始生活之前,我一度以为放不下她。不同的是我遇到了你。”

  他说话太绕的缘故,梁昭不得不转好几个弯来厘清这些个因为所以,也蹙起眉,只是下一秒被他食指搓平开,

  “我说完了。你还气吗?”

  “气。”

  唉,有人挫败地叹。那只能蛮着来了,顾岐安捧握住她的脸,垂首下来,发狠般地吻与吮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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