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番外四_听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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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番外四

  ("听牌记");

  你问我出生前在做什么

  我答

  我在天上挑妈妈

  看见你了,

  觉得你特别好,想做你的孩子

  又觉得自己可能没那个运气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

  我已经在你肚子里

  ——朱尔《挑妈妈》

  ·

  梁昭32岁这年,

  开年两件大事:

  离开老东家跳槽去做战略;

  大学同学聚会。

  出发去酒店是顾岐安开车送她的,他要去杭州参加一项疑难杂的专题座谈。寒冬的雪下到正月还不得歇,

  他让她多穿点,夜里回来别冻着。

  梁昭在水临时建的聚会群,

  “都听说你不能来,

  好失望的,说少了个和名医建交的机会。”以及,

  一睹久仰的“梁先生”风采。

  他们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参加哪头同学会,

  就给谁当“绿叶”:

  顾岐安&顾太太,或,梁昭&梁先生。

  顾岐安:“所以和医生建交很重要?”

  “当然。我们每个人的圈子里,医生、律师、老师,三条金大腿不得不抱。”

  “我只有两条腿,

  抱得过来?”

  哈哈哈!“我以为照你的尿性,

  会说自己有三条腿。”

  “确实。但第三条除了你不给别人抱的。”

  梁昭笑着翻一个白眼,

  果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临走下车前,

  顾岐安探过身来帮她围围巾,

  是那种把整张脸都包起来的围法。她脸又小,

  就像个婴儿襁褓般地,

  只露一双眼,

  有人觉得有趣极了,“怎么感觉你越活越回去了?”

  “不,我们明明都在老去。”

  最明显的象征就是开始省俭了,

  像外婆偏执塑料袋一样。这次梁昭来聚会,给她几个原来交好的伴手礼,几乎都从家里囤货七拼八凑的,有没拆封的香水,顾岐安单位发的茶叶或购物卡,“是不是有点太抠搜了?不过我也没有敷衍,像莉莉去年才生的宝宝,我就专门给她买了母婴用品。”莉莉是她从前的上铺。

  “不会,”顾岐安戏言,“是中国人就来拆那式办法。”

  一个下午,梁昭成功被他逗笑两回了。她双手捧着他俊朗的一张脸,“那老公老公,我今晚可以和他们唱k到下半夜嘛?濮素走我就走。”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平时还是很少喊老公,当真撒娇了,顾岐安即便知道有妖也拿她没法,“好。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濮小姐,给她诵读《水浒传》王婆计啜西门庆一则。

  以史为鉴,警钟长鸣。”

  “啊救命,别再逗我笑了,嘴巴都笑裂了。”梁昭过年瓜子磕多了,上火,唇周起泡脱皮。

  于是顾岐安叮嘱她,“少吃辣的,酒也少喝。”

  “嗯!”

  “结束了给我个电话,到家也给个电话,当真玩通宵……也得给个电话。”

  “晓得了晓得了,噜苏呀!更年期前兆。”

  梁昭解开安全带溜下车了,他要亲她,她没给,知道一旦腻歪起来没个五分钟都难停!

  有人就把回方向盘,不无哀怨地斜乜她,再听车外人道,“一路顺风,三天后见。‘大郎’~~~!”

  说完就前仰后合地笑着走了。

  顾岐安气不过地朝她鸣笛,又气极反笑。套路她反把自己套路进去了,你说要不要命!

  梁昭这几天都在夜读梁实秋先生的《人间食话》。

  有趣的人能把一饮一啄、一食一箪都写出情致来。

  比如先生写韭菜,说是蔬菜中最贱者之一,恶之者谓之臭,喜之者谓之香。所以是雅俗共赏。

  看得梁昭一个从来不吃韭菜的人都想试试了,落座点菜的时候,就叫他们点份韭菜盒子。

  濮素制止,“你爱吃你吃,我不吃,嘴巴要留味道的。晚上还怎么艳遇啊?”

  “这就开始艳遇了,真不打算再和老陆磨一磨?”

  不了。陆岳阳年前把营盘搬去了深圳,二人也正式散伙,无论感情还是事业。

  临别之际,还在机场吵了一架,老陆把她落在他家的衣服拿给她,说洗过了,也喷过香水,濮素说不要,不想闻其他女人穿过的香水。

  闻言,陆岳阳当着她的面把衣服扔进垃圾桶,扬长而去。

  原本就行将就木的感情彻底终结。

  这更加坚定了濮素不回头的决心。有些放手像壮士断腕,刀子下去前各种犹豫不决,

  可真下去了也就那样。长痛不如短痛。

  “你这样大概是不想我还你那三次份子钱了。就怕你们家母上大人回头又来找我诉苦,说素素该不会对男的不来电吧?该不会喜欢女人吧?昭昭你和我说实情好了,果真如此,我也老早做心理准备……”

  二人说笑间,菜陆陆续续上了。凉菜紧跟着就是韭菜盒子。

  濮素说不过昭昭,干脆报复性地往她碗里搛,“你不是想吃嘛?可劲吃,等下剔牙我要给你拍下来。”

  梁昭前脚还“吃就吃谁怕谁”地抄起筷子,才送到嘴边,大抵是领教到了先生笔下的“谓之臭”,起身就冲去厕所……

  干呕得能吐出个胃来。

  而有经验的莉莉见状大呼,“昭昭!你这是有了吧?”

  确实有了。次日她去做检查,报告单上就赫然的“早孕8w+”。

  梁昭把单子来回看了好几遍还是不敢信,更不敢信的,是医生说一切指标正常,除了她太瘦,“你这个宫腔粘连治好了,对受孕就没多大影响。定期来复诊就行。”

  濮素陪同她来的,二人齐齐在大厅里抹眼泪。很神经,哭的原因也不一样,濮素纯粹是替她高兴,也说自己这下终于能沾个小姨的光了;

  至于梁昭,她说不上为什么哭,总有点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心境。

  两天后,顾岐安出差回家。梁昭一直在想要怎么告诉他这个消息,思来想去,就拖沓到了今天。

  他回来前还买了好多杭州特产,进门就大包小包地,也叫梁昭猜一猜,袋子里是什么。是她念叨好久想吃的西湖藕粉,还有梁女士想要的张小泉剪刀。

  梁昭一言不发地给他找拖鞋,有人以为她情绪不好,本能低头来看她脸,也落下包裹来抱她。

  抱着抱着,两个人就齐手齐脚地倒在沙发上。

  顾岐安疯狂地落吻在她颈侧,去偿还思念,又沿着她眉心到双唇,细细地描摹。就在他咬着她前襟扣子,用牙齿解开之际,忽而听到梁昭说,

  “顾岐安,我怀孕了。”

  说完,她长舒口气,也感觉到身上的人就像被揿了暂停键般定格下来,久久没动静。

  梁昭拨着他脑袋要抬起来,顾岐安不给,他眼睛埋到她肩窝里。不多时,

  她就感到肩头一股湿热……

  “我们要有孩子了,你要当爸爸了。老公,你开心嘛?”

  某人还是沉默,但行动代表一切回答。他起身把她抱到腿上,二人目光交汇,梁昭看他眼睛还湿着,顾岐安把手腕送到她嘴边,“****,你咬我一口。”

  “干嘛?”

  “我要确定这不是梦。”

  “我不舍得呀。下不了口。”

  顾岐安索性捉起她的手咬,可他又如何舍得,所以梁昭感觉不到疼,只是痒。她不住地笑,又笑又哭,哭到顾岐安手忙脚乱地抽空了一整盒面巾纸。

  最后,等她终于停下来,抱她在怀里认真地看那张报告单。

  如获宝珍。

  “这小东西将来一定很好命,很好活。”顾岐安断言。

  “为什么?”

  “因为ta让我们等了好久。”

  厅里一室暖气。外面还下着雨夹雪,风吹不动玻璃上新糊的窗花与祝福。

  顾先生人生第一次当爹的体验,是抱着老婆喊了好几声宝宝,梁昭问他喊哪个。

  不管,大的小的都是宝宝。

  因为这孩子来之不易,

  夫妇俩终日诚惶诚恐。

  太突然了。他甚至都没戒烟戒酒备孕呢,她也没来得及戒掉偏头痛的药。

  哦,还有。家里一猫一狗得先给梁女士养了,掉**先不说,寄生虫怎么办?虽然都打过防疫除过虫。

  但顾某人还是怕。梁瑛也犯难,一只就够她受的了,还两只!

  后来两边商量着,彭彭就给顾丁遥养去了。新主人遛狗第一天,就搞定了高岭之花谢易昂,在朋友圈官宣:哈哈,姑奶奶我脱单啦!

  梁昭问小姑子怎么拿下的,遥遥说得谢谢这狗,这狗是天降福星。

  “遛狗的时候给我逮到这厮在偷拍我!哼,逮到了还不承认,说只是在拍狗,捎带拍了个人。”

  遥遥就刁难他,那你把我p掉啊,当着我的面,你p!

  你不p我来。

  说着就抢过他手机,才发现相册里许多她的各种背影或者侧脸。

  好家伙,傲娇怪你有嘴不用,累不累啊?

  一场单向逐月,到头来,

  才发现月亮在奔她而来。

  梁昭的害喜反应很严重。

  她又是个浅胃口浅肠子,几乎吃什么吐什么。

  丁教授和秋妈每每看她都要带好些保胎助产的吃食,可惜好心帮倒忙,梁昭最后都吐掉了。

  吃饭也随时随地备着垃圾桶。

  她问丁教授,您怀二子三子也这么辛苦嘛?

  反正梁女士怀她那会儿还好,梁瑛体质强,昭昭在肚子里又乖,生的时候更像是拉稀,一攥拳就下来了。这是梁女士原话,话糙理不糙,但梁昭听完还是骂骂咧咧。

  婆婆说,“可别提了,这俩都是祖宗转世,在肚子里就开始练如来神掌!”

  哈哈哈哈!梁昭不意外,是了,这才像她认知里的顾家老二,生来就是个“祸害”。

  旧事重提也难免歆羡眼前人。丁教授说好歹这逆子如今收了性,有个准爸爸好老公的觉悟,她当年可没那么好,头胎老顾就时常不着家;

  轮到遥遥,更别提。这是夫妻俩闹离婚时用一场性/事调解出来的衍生品。

  “如果没有遥遥,我们大概也就到头了。彼时得知怀了她只觉得庆幸,庆幸一切尚可转圜;

  现在,是福还是祸呢?不知道……”

  只知道她这一生风雨摧折,花开花败,很快就要凋落了。

  ……

  害喜总是伴着说风就是雨的口腹欲。

  比如这晚,梁昭睡前突然告诉顾岐安,好想吃油墩子。且必须得是那种小摊贩上现榨出锅的,黄澄澄油香香,萝卜馅,一口咬下来,外脆里嫩,哇,越说越馋!

  有人闻言就起床穿衣,说给她去买。

  “你疯了,大晚上哪买得到?”

  “那怎么办?”

  “不吃了,你躺回来,我就说说而已。”

  她这阵子都是这样,一入夜就开始馋。顾某人说,从前都不晓得那个小脑袋瓜里能储备如此多的食物,有些听都没听过!

  他抬手去摸她肚子,“馋归馋,怎么不长肉?到现在还不显怀……”

  梁昭脑袋往他胸口拱,找个最舒适的姿势侧躺着,“还说呢,都给你的崽吃掉了!”

  有人好笑之余,把书一合。今晚的胎教故事就临时改成了一则现编小品:

  贪吃蛇大作战,

  蛇因为太贪吃,

  最后都嗝屁了。

  “你好,这位尚未谋面的小朋友,请把营养还给你妈妈。”

  梁昭在众位长辈前辈那里听来再多口述,终究比不过实践。

  胎儿斤两轻,头先露,顺产足矣。可宫口开得慢,她又高龄产妇,一度疼得死去活来。

  这孩子究竟有多不高兴来到人间,到妈妈肚子里一层难,落地又一层难。

  足足到下半夜,产房外才听到一记嘹亮的婴啼。

  毫无悬念,顾先生也哭了。

  这桩旧闻后来还时不时被赵先生搬到牌桌上提。如果要给它写个有寓言性的跋语,自然是:

  辱人者,终辱己。

  且人恒辱之,生生世世无穷匮也。

  孩子如愿是个小囡囡。起名顾嘉忞。

  忞,mín,自强努力的意思。

  就这个字还是顾岐安翻遍字典辞海,找来两家周易大师选的呢。

  梁昭却颇有微词,“这么多笔画,还有个生僻字,你是多想你女儿在老师同学跟前抬不起头来?”

  “怎么就抬不起头了?我女儿,就要她在人群里做最特别、最出挑!”

  切,“等着瞧吧,等她开始**字写自己名字了头一个要恨你。”

  毕竟嘉忞小朋友现在就有点其命不凡的征兆了。极为地厌奶,难为梁昭吃下那么多大油大荤来催奶,她也总是才吮个几口,脑袋一别,就不肯喝了。

  不喝回头又饿得哭闹不止,头大!

  更要命的是奶水得不到排出就会胀痛,有时能疼得梁昭半夜睡不着,下床乱走。

  眼瞧着这样下去,她迟早给逼出产后抑郁,顾岐安就请了月子中心的通乳师。

  这日晚间,孩子好容易喝了点奶被哄睡着,有人就按照学来的手法,用吸乳器帮昭昭通。

  两个成年人,大喇喇地如此相对。梁昭难免害臊,细声细语地说,“好了呀,我自己来。”

  “你自己来我不放心。”

  ……她很想说,你这样子,难为情的是我。

  又看顾岐安低着头。床头一盏小夜灯下,他十足地正经,她也好奇,“老公,这么久你忍得是不是很辛苦?”

  “什么?”

  有人抬头瞧她红着一脸,才豁然地笑,凑近蹭她鼻尖,“是有点。实在受不了就在你睡着后到浴室自行解决。”

  “听起来好可怜哦。”

  “你知道就好。”

  二人在阒静里咬耳朵般悄悄话。他促狭地问,“那你想吗?”

  “想……”

  说着,就凑近了亲亲他鬓角,像奖励也像慰劳自己。

  为了动作方便,梁昭穿的是开襟款睡衣。

  眼前就敞开着怀前,半卧半坐。暖黄灯火下看,春光一片姣好。

  她前脚才看见有人喉头滚动几下,随即,他就扔掉吸乳器,弃到边上,决定亲自来帮她……

  一年除夕夜。

  外面此起彼伏的爆竹声里,在顾家阖府团圆完,顾岐安携妻女到梁家拜年。

  梁瑛嫁给老傅后,一向冷清的老公房年年都热闹非常。傅家人丁多,亲戚叫得上叫不上的也齐齐喜欢走动,嘉忞小朋友就有福了。

  这头夫妻俩还在玄关换鞋呢,小精豆就跑到各位叔伯姨婶、外公外婆、太婆婆跟前,双手作揖,恭喜发财,新年好!

  众人哄堂大笑,忙不迭掏出红包打赏。

  嘉忞落袋为安,就笑嘻嘻地去找外婆讨沃柑吃了。

  梁瑛问昭昭,“谁教她的这一套?个小门槛精!”

  梁昭没来得及开口,嘉忞就抢答,“是爸爸教我的!爸爸说要懂礼貌,见到人先说新年好,说了就有钱拿,有钱就能买玩具!”

  “噢哟,乖乖可人笑**啦!让外婆亲亲……”

  梁女士和嘉忞很亲。小朋友会的第一种称谓就是阿婆,上海话发音“abu”最最好学的缘故。

  一旁被卖的顾岐安:“哎哎哎,你这才多大就有坑爹前兆了,我是不是该考虑把你卖掉?”

  “那卖掉我吧!我才无所谓,难受的人还不是爸爸?”

  “你又晓得我会难受了?”

  “嗯!因为妈妈说,爸爸平生唯一两次掉眼泪都是为我……”

  活祖宗也有基因能单传的话,那么混世魔王的名衔无疑传到了这一代。顾岐安不得不服老,他威胁嘉忞,“别高兴得太早,你才多大啊,就这么贪财,红包要收走八成的。全留给你,想得美!”

  “哼!”

  “哼什么哼?”

  没几秒,嘉忞又软糯糯地喊,“爸爸……”

  有人心口不一地应,“干嘛?”

  “嘉忞想拉臭臭。”

  哈哈哈哈哈……到此,观战两**小鸡互啄的梁昭笑出声,眼睁睁看着顾岐安前脚多不情愿,后脚还是一把拎起小孩,到厕所去。

  小孩现在大小便全交给爸爸料理了。父亲总要严苛些,他觉得昭昭在这方面太惯她,都四岁了,还学不会自己蹲坑,可还行!

  顾岐安在门外抄兜催她,“使劲啊,别坐在马桶上开小差。知不知道你拉屎很臭!”

  “你骗人!妈妈说过小仙女连拉粑粑都香香。”

  “嗯呐,就你,小仙女?”拉倒吧。

  “爸爸真讨厌。”

  “讨厌我也是你爸!”

  拉不出来的小朋友果然开起小差,掰着手指头嘀咕,“那我就不能挑嘛?妈妈都跟我说,她是我挑来的,为什么爸爸不能呢……”

  没说完,门就给顾岐**开了。

  嘉忞仰起粉嘟嘟的小脸,知错地卖乖,“嘿嘿……”

  见他还是扑克脸,她连忙大叫,

  “妈妈,救救我!”

  梁昭闻讯而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幼稚鬼在这干瞪眼。她白眼一翻,赶某人出去,“你行了啊,大的小的都在捣糨糊,这屎拉到天亮都没完。”

  ……

  电视里春晚放到下半场。还有一钟头到零点,夫妻俩拜别众人,说该回去了,嘉忞也打呵欠要睡了。

  小朋友就被搁在爸爸背上,迷迷糊糊地,和长辈们摇手再会。

  到停车场有好长的脚程。稀疏星月下,一家人一二一,三口人,走成了两个影。

  梁昭解下围巾给驮着女儿的顾岐安,“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这样散步了。”不必赶时间,不必想其他。

  空旷大街上只有他们相依相偎。

  “想散明天就陪你去。把嘉忞交给秋妈,我们去过过二人世界。”

  “好呀。那去哪呢?过年到处都是人。”

  “我订了春节档的票,陪你去看电影。”

  “哇,什么时候订的?一点不跟我通气。”

  “废话,惊喜提前说还算什么惊喜?”

  顾岐安腾出一只手来牵她,又捉到自己嘴边,亲亲她五指,以及,那枚“失而复得”的鸽子蛋。而背上的人突然呓语,“出生之前,我在天上挑妈妈……”

  二人相视一笑。

  天上明月,

  人间灯火万家。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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