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番外三_听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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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番外三

  ("听牌记");

  手术室里从来不乏各种有颜色的段子。顾岐安上岗几年,

  本事没全领回家,倒是学来这些不三不四的风气。

  谑得在场一位实**护士羞臊不已。忙叫他住嘴吧,怎么跟好的不学净学坏啊!

  老纪纠正道,

  得了吧,你当真以为他是来这里才学坏的?

  哼。这厮打小就这样,

  玩世不恭。好歹是有件白大褂给他洗白呢,你信不信,

  他要是当真走他爹的老路,

  能比今天更混账!

  时长四个钟头的手术圆满收捎,病人推清醒室。

  顾岐安事了拂衣去,

  更衣室里拉开柜门,手机屏幕上赫然两个大字:

  不去。

  哈!这女的当真以为自己多矜贵?

  有人气得丢手机的动静都响了些。周琎问他,

  怎么了?

  “遇到个难啃的主。”顾岐安脱口而出,转念又改口,拉倒,谁稀罕啃?时至今日他才领教七岁看老这话有多准头,这个梁昭你也不能说她多拿乔,

  就是阴晴不定,

  从小如此,

  前脚还说好的今晚一道吃饭,

  转头又跳票。

  与其说他不待见她这个德性,

  更确切点,

  是讨厌从来在男女社交里游刃有余的分寸被她拿捏到手里。

  所以才说拉倒,

  谁高兴谁去伺候。

  像这样的场合周琎见怪不怪了,

  独独意外对面人该是多不简单。他们哥几个都知道的,知道顾二那套花架势,很难有女人真正逃得过。

  不对,

  是从来没有。

  男女风月里最怕攻心那套,赤手空拳还是铜墙铁壁都难防。而他无疑就是惯会攻心的人。

  决定出手就千方百计,

  把玩厌倦就果断抽离。

  正如前几日聚餐,陆岳阳还警觉地问他,打听梁昭的头婚史作甚?“你这样很奸猾且**道,站在暗处去窥探明处,仔细有天把自己栽进去……

  再高明也总有玩脱手的那天。”

  顾岐安觉得不胜荒唐,栽进去?

  你未免太高估我了,也太高估梁昭。这年头最最不值当的就是真心,尤其对有过经历的人来说,真心是什么?扔到滚滚红尘里连个响都听不着。

  “那你就别招她!回头惹出祸来,给濮素晓得了,你要知道这两姐妹互为铁板,到时连带着我也遭殃。”

  没几日,前台收发处通知梁昭有个快递。

  她一头雾水地领来,盒子上具名得很模糊,但通过号码能辨出对方是谁,梁昭白眼一翻,还是拆了。

  里头是两套le

  labo的洗护用品。

  她记忆即刻复盘起来,这是那晚二人下榻的酒店用的,她当晚也不过随口一提,说这套香味好好闻,没想到有人倒记下了。

  且还专门投其所好地买给她。

  盒子底下还掉出一张小卡片,是那人行云流水的瘦金体:

  绵薄心意,聊博一笑;

  两套用不完,顾某不介意分担。

  禀请,顺祝秋安

  梁昭掉头就把这两套全送给了新来的文秘,继而出门打电话给那人,问他,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就没趣了,她也有点后悔,悔自己又傻又蹩脚。

  岂料对面很正经地回她,“就是我在楼下等你的意思。”

  嗯?梁昭随即探出窗外,可惜这是f24,地上一层的景致渺小如蝼蚁。根本看不到他,可是通话里那人的语气如此笃定,到她不信也得信的地步,“你等多久了?”

  “也没多久。一个多钟头罢。”

  “……你可以走了。”

  顾岐安却好笑出声,“走?你知道我不会走的,至少在如愿见到你之前。毕竟一个钟头都等过来了,后面再有多少倍的叠加都不作数。”

  他说,这才是等待的意义,一旦起了个头,就只看结果,不计长短。

  “那你就不计长短罢。”

  说完,梁昭无情挂了。

  那晚她恰巧堆了好几个ddl要赶,足足加班到八点多才结。其实有两个是可以往后捎的,但梁昭刻意给自己找点事情,不仅想让他知难而退,也是要麻痹自己。

  公司里时不时还有关于她的流言,甚嚣尘上。有关顾铮的痕迹几乎渗透在她生活每处裂痕。

  正是这种四面楚歌般的境地让她无比清醒,也疲倦,你来我往再一再二不再三,多了,迟早得搭进去些什么,要么身要么心。

  结果她下楼去取车,那人还真真没走,坐在那辆十足打眼的轿跑里。

  与平时不同,这回是他自己开的。见到她出来就按了两记喇叭,在都市灯火下,挑衅且傲慢。

  梁昭干脆视而不见地徒步向前,车子便一路紧随,直到她忍无可忍,“顾先生,我想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嗯,很明显,很明显地在逃。”

  顾岐安说,最洒脱的态度不该是逃而是无谓即无畏。

  但显然你不是。

  他打开敞篷胳膊撑上门框,目光来汇梁昭,问她,你怕什么?怕到像躲瘟神。

  梁昭紧紧踩住高跟鞋,歪头一嗤,笑话,怕你?

  说着拉开门上车来,没坐稳就看见某人低头像在手机上应付着谁,潦草回了几个字,就要把那人拉黑的阵仗,转念,还是留下了。

  仿佛总得留几家后手以备在她这里吃败仗。

  梁昭问他,是直奔酒店还是你家,或者我家?

  顾岐安瞥她也轻笑,不急,先领你去个地方。

  是电影院。《小偷家族》公映档期的最后几天,顾岐安包场了那次夜场,看得出来他对这类慢热片子不多热衷,或者说,他就是来找个地方歇神的,落座间没多久,就歪靠着椅背睡着了。

  而梁昭,因着电影亲情主题的缘故,动容到忍才不至于落泪。

  不多时,右肩上就落下一记重量,是他把脑袋枕过来了。

  梁昭才要反抗,有人就于暗处牵住她的手,暧昧气氛里,他嗓音倦且沙哑,“你慢慢看,我醒了要听你复述剧情的。”

  “……你有眼睛不会自己看?”

  “不会,而且我的眼睛也不是用来看它的。”

  用来看谁,答案自在不言中。

  梁昭无奈并无语,挣扎几番都架不过他力气大,索性拿指甲去掐他。有人冷嘶着威胁,“你再掐就后果自负。”

  又问她,这类电影会不会很戳你泪点?

  印象里,梁家囡囡六七岁之后就不大掉眼泪了。

  明明小时候还是个哭包,动不动就跺脚哭闹,好像他们有多见不得她委屈似的。

  “别说了。”四下冷冷清清,只有电影里温吞的对白,梁昭矢口制止,

  顾岐安,你要是还念我们过去交情的话,就别提这些。

  可她还是不争气湿了眼眶,当电影里那位小男孩对着无亲无故的“父亲”用嘴型呼唤了声“爸爸”。

  有人也适时地感应到,抬起头来。起先是朝上的视角,继而徐徐直起身来,凑到她跟前亲掉她眼角的湿润,再之后,就是绵长且温柔的吻。

  一记足以彼此探到欲/望深处的吻。

  “前戏”拖沓得太长,以至于下文奔赴主题的时候,梁昭始终不在状态。

  酒店昏暗灯光下,她本能由他捏着下颌,去抱他,去索取一切活生生的温暖与情热。

  那一刻顾岐安于她不是露水情缘的交付,不是工具般的躯壳,

  就是个故人。

  一个承载着她大院里无忧无虑光阴的见证人,

  一个今夜或不再的聆听者,

  一个守口如瓶的保密人,

  或者,她该尊称他一声哥哥,也该倾诉他很多很多,梁****在离开大院和父亲之后就鲜少快乐了。

  绷紧的弦终于得到释放。倒下去之际,她的手就被他牵去腰前搭扣,而他百般蛊惑的嗓音,“乖,脱掉它……”

  “顾岐安,你记住,只此今晚一次。”

  “那就由不得你了!”

  她说到做到。次日凌晨,天才蒙蒙亮,有人醒来就发现她悄然走了。

  像个田螺姑娘,来无踪去也无踪。

  顾岐安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过去,她直接拉黑了他,有人气得又笑又叹,行啊!

  给谁摆身段呢,把我当个垃圾站噜苏了一晚上是是非非,回头提裤子就不认账!滚蛋吧,爱谁谁……

  掼去地毯上的手机没多久又响了,有人下地来拣,却是昨晚才打发掉的人,问他,今朝有没有空?

  没空,今后也没空!

  这回,顾某人拉黑对方的速度倒是极其快,不假思索,不留情面。

  陆濮二人合伙的项目略有进展,在圈子里小聚。顾岐安再会到梁昭就是那晚,时隔十多天。

  一家懒洋洋的清吧里,喝多的梁昭受闺蜜怂恿,上台唱歌助兴。

  唱王菲翻唱版《假如我是真的》。她一袭白色真丝衬衫配黑裤,穿着很干净的木调香水,声线又冷冷地,实在适配王菲不过。

  有唱商的人要么有故事要么共情力强,她无疑是前者,一句收尾都给她唱得好像在给自己的传记收梢:

  假如我是清流水,

  我也不回头……

  有人就坐在微醺里看她。他也有些疑惑,暌违多年的这位邻家妹妹,到底哪面真,哪面假;

  几分实,几分虚。

  顾岐安依稀记得,她搬家前天还有好好与他道别,再童真不过的容颜,鬓边簪着一朵栀子花,说,小二哥哥有缘再会!

  有人逗她,可以呀,还会有缘再会的说法。

  嗯,是爸爸教的。

  爸爸还说,告别时理应郑重一些,因为遇见就很不容易了,重逢只会更难。

  可是有限相处下来,她给他的感觉就是换个人般大变样。顾岐安也问过陆岳阳,梁昭在头婚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连性子也变了呢?

  还有,他们最后那晚,他在她身上纵/情的时候明明看到她眼角滚了滴眼泪,掉进枕巾微不可察。

  陆岳阳对他的打探表示警觉,知道他什么个人,玩玩可以,动真格就免了罢。“你要了解她那么多干嘛?”

  顾岐安说,当他在以世交哥哥的身份关照她吧,或者,是同样有前度的魂灵惺惺相惜……

  总之不甚真心,也难保长久。这点你也晓得。

  况且他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性子,

  她越拒他于千里之外,他越是反骨。

  醉的人越说越没谱。甚至恍惚视觉里,从前与现在的梁昭发生重影,交织,周身勾魂摄魄的悬念感,像披着烟一般的云雾,时隐时现……

  那秒顾岐安鼓噪着一个念头,和女人玩风月也分三六九等的话,梁昭无疑是最最有趣,最有血肉那种。

  当然,仅限风月。

  梁昭唱完就独自离开了。在路边等出租,不成想,还是冤家路窄地等到那辆车。

  顾岐安请她上车后,头一个就拿过她手机,面部解锁,把他的联系方式解禁出来。

  梁昭问他,“不觉得以熟卖熟地‘拐卖’儿时玩伴很昧良心嘛?”

  “不觉得。你睡完我就走更昧良心。”

  “……什么就成我睡你了?”

  “主被动关系没那么重要,你看我现在就很被动。”

  “呸!”

  “身上什么香?好衬你。”

  “你别管我什么香,倒是请你离我远一点,一生之水的味道我光是闻到就想吐。”

  反骨生的人闻言偏就要挤着她,后来也不管司机在场了,直接手掌扪在车窗上,包围着她,低头来,笑纳他窥伺了十多天的猎物。

  车子往夜色深处去。玻璃上刮开濛濛水雾的手掌滑跌下来,分明的骨骼,握住她鼓动的心跳,

  两心相贴也看不清几分真、几分假。

  当然,你我人生漫长如斯,谁又能预判以后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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