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页_民国风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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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页

  弥子瑕在画中呆了无数个春秋,自有灵以来,一直被拘在画里。

  呆在画里挺好的,不用走动,不用吃喝,唯一的缺点便是闷,多数时候都被人锁在锦盒内。

  因而少数出库的日子,便成了弥子瑕心底最期盼的时刻。

  他格外用心地观察每一个人,见证华夏的言语,从中原古音一路发展成为现代的流行用语,弥子瑕学习能力很强,语言变迁的点滴都藏在他的心里。就譬如此刻,弥子瑕一个古人,也能说出“人渣”这么时髦的词。

  画中的赵思恒听了这话,只想苦笑。

  许衍是什么样的人,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只是不愿承认,宁愿装成瞎子。可弥子瑕的到来,却打破了赵思恒最后的幻想。

  “你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赵思恒油盐不进。

  弥子瑕唯有点头:“好,本来我还想说,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现在看来,你是看不到那朵明艳的花了。”

  赵思恒没听懂,下意识追问:“什么?”

  “叶恒朗是个不错的对象。”弥子瑕笑道。

  第七十四章

  “叶恒朗一直没有放弃你。”弥子瑕说,“比许衍那个畜生好多了。”

  画像中的赵思恒怔愣地瞧着弥子瑕,半晌,目光中再度染上绝望:“我与叶长官,不可能的。”

  “你又没试过,怎知不可能?”弥子瑕笑道,“那呆子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你不懂。”赵思恒摇头道,“我心已成灰,再无半点希望,你既喜欢这副躯体,便拿去罢。”

  “我不懂?!”弥子瑕嗤笑一声,“这世上的痴男怨女我见得多了,最傻的便是爱错了人自寻死路的。”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弥子瑕目光虚空而悠远。

  他年轻的时候,也如赵思恒一般,将爱人视若珍宝。

  所有人都怕卫国的严刑峻法,只有他不怕,他相信国君会保护他,就像他会一直爱着国君一样。

  感情如胶似漆的时候,卫灵公对他言听计从,可等他年老色衰了,再做同样的事情便被降罪。

  喜怒好恶,全在一念之间。

  看到赵思恒,弥子瑕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爱得炽热,爱得毫无保留。

  夏景生说他有私心,的确,弥子瑕是想体验一把“活人”的瘾,过一遭“现世”的生活。

  可更重要的是,他不忍看见这样的赵思恒。

  落魄、无助、迷失。

  他想帮赵思恒,才拼尽全力将许衍的真面目揭露给赵思恒看。可若因此让赵思恒丧失了对生活的信心,那反倒是他的罪过了。

  “叶恒朗一直相信我不是赵思恒,我也无法真正侵占你的身体。如果你执意留在画中,我的灵魂将无处依凭……”弥子瑕说。

  “不过我‘活’得够久了,也是时候离开了。”弥子瑕幽幽道。

  话音刚落,赵思恒便犹豫道:“如果我不愿换,你会死吗?”

  弥子瑕笑出声来:“我早就死了,若你不愿换回来,我的灵魂大概率会魂飞魄散吧。”

  “那便换罢。”赵思恒一向心软,想到会因此连累弥子瑕,他便改了主意。

  夏景生再进门时,见赵思恒正襟危坐地瞧着他,表情很是严肃。

  一瞬间,夏景生知道,两人的灵魂已经换回来了。

  画中人像双眸含笑,举手投足中透着风流倜傥的气质,这是真正的弥子瑕。

  “夏先生。”赵思恒拘谨道,“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信。”

  夏景生打开信封,里面是极漂亮的毛笔字:“安心,我不会抢你爱人的。”

  夏景生蓦地一怔,弥子瑕怎么会知道自己内心的短暂的想法。

  唯有一种解释,弥子瑕会读心术,能轻易窥破人心。

  夏景生心里拔凉拔凉的,他忽然意识到,假若弥子瑕一直拥有这项能力。

  所有人的所思所想,都会暴露在他的面前,那卫灵公的想法……

  夏景生忽然不敢再想下去。

  他再次抬眼看向画中人,心下五味杂陈。

  赵思恒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叶恒朗“腾”地站起身。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赵思恒的目光掠过叶恒朗的脸,最终定格在许衍身上。

  “思恒……”许衍对上赵思恒的目光,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赵思恒决绝道:“我会尽快搬走。”

  说完这句话,他取出手提箱,径自往箱里装自己的东西,丝毫不理许衍在身后的哀求。

  叶恒朗走上前,主动道:“我帮你。”

  赵思恒本想拒绝,抬眼瞧见叶恒朗一脸严肃的模样,无端地想到弥子瑕“临走”前的那番话。

  一时竟忘了答话。

  叶恒朗见状,只当他默许了,主动帮着收拾起来。

  这边厢合作愉快,那边许衍和姚司彦之间的关系却降至冰点。

  早在许衍失控的瞬间,姚司彦便愤怒地甩门而出。

  这一回,两人的关系算是彻底破裂。

  夏景生与孙闻溪携手走出许衍的寓所,外头评书先生正兴致勃勃地讲着弥子瑕失宠的故事。

  “正所谓色衰而爱弛,因为弥子瑕行事不知收敛,他最终失却了灵公的宠爱。”评书先生如此说道。

  夏景生摇摇头,看着江城深秋时节湛蓝的天。

  弥子瑕不傻,他比许多人都聪明,如果他愿意,他也可以做一只乖顺的宠物,重新讨得君王的欢心。

  可他不屑于那么做,因为灵公于他而言,是君王,更是爱侣。

  和他比起来,赵思恒还是要幸福许多的。

  孙闻溪与夏景生对视一眼,在人来人往的街巷中全然不避嫌地相拥。

  一条围脖绕过两人的脖颈,将那带着暖意的体温传递给彼此。

  回到家中,孙家客厅里坐着一位脸色苍白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靛蓝色的改良旗袍,脸上未施粉黛,因此显得更加憔悴。

  见到夏景生,她站起身来,神情中透着一股子急切。

  孙其满坐在正中的沙发上,介绍道:“这是袁女士,薛城的发妻。”

  薛城卷款逃跑,将妻儿都扔下,孙其满多番派人追查,人没找到,却对生活朴素的母子心生怜悯。

  袁初虽是薛城的发妻,却是个淳朴的女子,她是小商贩的女儿,父亲做着小本营生,一家子的生活都很朴素。

  即便在薛城的事业有起色后,袁初的生活依旧简朴。她仍穿着旧衣裳,把家中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原本一切都很好,可一切的美好都被薛城的突然失踪打破了。

  据袁初说,薛城是很倔的人,只要他拿定主意的事情,便没有回旋的余地。

  薛城嫌弃她出身低,眼界窄,遇事基本不与她商量。

  可身为妻子,在出事的前一段时间,袁初还是敏锐地感知到薛城情绪上的波动。

  那段时间的薛城整个人相比以往更加暴躁、易怒、稍有不顺心便破口大骂。

  尽管袁初已尽力将事情做好,可薛城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发脾气。

  “真的很对不起。”袁初事后才得知真相,小心翼翼地向孙闻溪和夏景生道歉。

  夏景生打量着袁初的脸色,见她面上满是忧愁,疑惑道:“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袁初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道:“近日,我一直在做奇怪的梦。”

  起先,与往日一样,袁初躺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可到了半夜,便会听见屋子里有奇怪的声响。

  那声音像是屋子里进了老鼠,窸窸窣窣的。

  袁初迷糊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过了一阵,她身侧涌起一股凉意,像是有什么东西贴在她身子上。

  她想睁眼,可眼皮发沉,意识发懵。

  只能感觉到有东西在轻抚她的胳膊。

  “那东西凉飕飕的,我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袁初说着打了个冷战。

  可第二天清晨,袁初睁眼,却发现枕边一切如常,没有异状。

  等到了晚上,又会重复相同的遭遇。

  袁初尝试了许多办法,可于事无补。

  “我解释不了这一切,只能说是做了奇怪的梦,可梦里的感觉,很真实。”袁初嘴唇颤抖着。

  天知道她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把异状告知夏景生。

  自薛城失踪后,听到消息的亲戚纷纷上门打听,袁初知道他们的来意,多数是看准了袁初母子势单力薄,想要借机捞些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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