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换了模样
穆清澜坐下来，伙计便出去了，过了一会，拿了一摞木盒子进来。到了跟前，他将那些木盒子一个一个的放好打开。每一个盒子里装着不同的首饰，有耳饰，有头饰，有手镯等等。
众多首饰，颜色纷呈，琳琅满目。
穆清澜仔细看了看，她选了一对耳坠，是珊瑚玉的。又选了一个孔雀蓝的发簪，下面带着点水晶流苏，熠熠生辉。当她的目光挪到了放着手镯的那盒子时，她突然一愣，拿起木盒里的一个手镯。
手镯是羊脂玉的，通体纯粹，泛着暖白的光芒，触碰着质地极其舒服。穆清澜愣了好一会，伙计在一旁问道，“穆小姐可是喜欢这手镯？”
穆清澜还是盯着手镯，她将手镯在手里转了转，果然，在手镯的内侧，摸到了一点痕迹，“这手镯，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伙计一愣，“手镯自然是我们请工匠做的，玉是上好的羊脂玉。”
穆清澜看着他，眼里很严肃，“叫你们掌柜的来。”
伙计见穆清澜这般神色，连忙跑出去了。很快就进来一个中年人，看着比刚刚的伙计沉稳多了，“穆小姐，我是这里的掌柜。”
穆清澜拿着手镯，“手镯是哪里来的？”
屋里光线不敞亮，但掌柜的看见穆清澜的严肃，便问道，“穆小姐可是觉得这手镯是有什么问题？”
穆清澜靠在椅子上，“你们伙计说，这手镯是你们的工匠做的。若是工匠做的，那这手镯的内侧怎会有雕刻呢？可别告诉我，这是你们的特色？”
掌柜的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笑道，“穆小姐实在聪慧，我们的首饰，大多都是请的工匠打造的。但也会有一些从别处收购的，这手镯便是其一。”
穆清澜也跟着笑了笑，“掌柜的，我诚心来买首饰。你若是将这手镯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我便买了首饰离开。你若是遮遮掩掩....你们这铺子用死人的东西来卖，这件事情说出去，恐怕不好听吧。”
一直沉稳的掌柜顿时脸色白了起来，甚至往后退了一两步。穆清澜依然那么坐着，元香站在一旁，虽然不知道小姐到底在说什么，但她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竟然也有一股气势来。
掌柜擦了擦汗，好半天才开口，“穆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出去说，我一定老老实实的交代。这手镯，的确是从死人手上扒下来的，但不是我们扒的，是城里的流浪汉扒的。几个月前，铺子里的伙计去城外，遇到几个流浪汉，发现他们手里拿着这个镯子。原本以为他们是偷的，细问之下，才知道这是从乱葬岗找到的。他们见这手镯好看，便悄悄拿了，伙计就买了回来。”
穆清澜眉头紧皱，“他们发现这手镯的时候，镯子是套在人的手上吗？”
掌柜的答道，“这就不知道了，他们也没说太细，就说是从乱葬岗找的。”
“那几个流浪汉长什么模样？”
掌柜的想了想，“这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把伙计叫进来，是他买的手镯。”
穆清澜点头，伙计很快进来，被问到这事儿的时候，他也有些害怕，见掌柜的对他示意，他才认真回答，“一共就两个流浪汉，脏兮兮的。一个是大爷，长头发，衣不蔽体，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左脚好像受过伤，走路一瘸一瘸的。另一个看着年龄要小很多，大约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也脏兮兮的。”
穆清澜将手镯放下，“把我选的这些包起来吧，手镯我也买了。”
掌柜的哪里敢怠慢，连忙包好，只是那手镯愣是没敢收钱，生怕穆清澜一个反悔就将这事儿给说出去。
出了店铺，穆清澜就带着元香绕到了衣坊的后院。吴月娘没想到她今天能来，昨天晚上徐超还在问呢。
不过看着她脸色不太好，吴月娘便让她先进了屋。
“这是怎么了？瞧你脸色白的。”吴月娘给她倒了杯水。
穆清澜拿出手镯，放在桌子上，“月娘，可记得这个？”
吴月娘仔细看了看，“是个镯子，瞧着挺眼熟的....是唐悦的镯子？”
“对，”穆清澜解释道，“我知道，慕易有个好友叫唐悦，她和我提起过。这往手镯内侧刻字的主意，还是我出的呢。”
吴月娘将手镯拿在手上，透过光，正好可以看到手镯内侧的字，写着【唐悦】。那字写的很小，若是不注意，便很难看到。
“我当时还说呢，好好的手镯刻字干嘛呀。不过，清澜，这手镯你是从哪儿弄到的？”
穆清澜答道，“我今天去买首饰的时候瞧见的。”
她将手镯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吴月娘皱起了眉头，“所以，你想找那两个流浪汉？”
“嗯，”穆清澜眼神坚定。
吴月娘站了起来，将门窗关好，随后才转过来。屋里就她们两人，穆清澜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关了门窗，便被吴月娘的下一句话给惊着了，“清澜，你对慕易的事情，一向很紧张。”
穆清澜定定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要说什么，吴月娘再次开口，“你，是慕易，对吧？”
穆清澜眼睛瞪大，双手抓住椅子的两侧，话都说不出来。
吴月娘却坐在了旁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我记得，带你去慕易的坟前时，你的表现就很奇怪。但你说你是她的好友，我想着大约是你们感情深厚，所以你那会有那样的反应。可后来，我便发现了不对劲。”
吴月娘带着笑意，“慕易喜欢吃辣，你也喜欢吃辣。慕易喜欢喝茶，你也喜欢喝茶。慕易喜欢梅花，往年冬季梅花开了的时候，她总是最高兴的，你也喜欢梅花。若这些都只是巧合，那琴艺呢，你在宫里弹琴，我虽然没有听到，但也知道一些。慕易的那曲子，除了她自己，旁人若是要弹出来，不练个三五年是不行的。”
吴月娘转头看着她，“更何况，你能轻易的找到我，对我又很了解。我思来想去，便只有这一种可能。”
穆清澜此刻也算是缓了过来，她静静的说道，“月娘，你，不害怕吗？”
吴月娘笑了起来，“怕什么，我见过那么多的人，多少人皮囊之下藏着一个鬼心。”
穆清澜端着茶杯，她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发抖，便又将茶杯放下，她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月娘，我是慕易。”
吴月娘再次笑了起来，只是这次，她的笑脸上也带着眼泪。“慕易，你还活着，真好。”
“只是，我已经换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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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多首饰，颜色纷呈，琳琅满目。
穆清澜仔细看了看，她选了一对耳坠，是珊瑚玉的。又选了一个孔雀蓝的发簪，下面带着点水晶流苏，熠熠生辉。当她的目光挪到了放着手镯的那盒子时，她突然一愣，拿起木盒里的一个手镯。
手镯是羊脂玉的，通体纯粹，泛着暖白的光芒，触碰着质地极其舒服。穆清澜愣了好一会，伙计在一旁问道，“穆小姐可是喜欢这手镯？”
穆清澜还是盯着手镯，她将手镯在手里转了转，果然，在手镯的内侧，摸到了一点痕迹，“这手镯，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伙计一愣，“手镯自然是我们请工匠做的，玉是上好的羊脂玉。”
穆清澜看着他，眼里很严肃，“叫你们掌柜的来。”
伙计见穆清澜这般神色，连忙跑出去了。很快就进来一个中年人，看着比刚刚的伙计沉稳多了，“穆小姐，我是这里的掌柜。”
穆清澜拿着手镯，“手镯是哪里来的？”
屋里光线不敞亮，但掌柜的看见穆清澜的严肃，便问道，“穆小姐可是觉得这手镯是有什么问题？”
穆清澜靠在椅子上，“你们伙计说，这手镯是你们的工匠做的。若是工匠做的，那这手镯的内侧怎会有雕刻呢？可别告诉我，这是你们的特色？”
掌柜的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笑道，“穆小姐实在聪慧，我们的首饰，大多都是请的工匠打造的。但也会有一些从别处收购的，这手镯便是其一。”
穆清澜也跟着笑了笑，“掌柜的，我诚心来买首饰。你若是将这手镯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我便买了首饰离开。你若是遮遮掩掩....你们这铺子用死人的东西来卖，这件事情说出去，恐怕不好听吧。”
一直沉稳的掌柜顿时脸色白了起来，甚至往后退了一两步。穆清澜依然那么坐着，元香站在一旁，虽然不知道小姐到底在说什么，但她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竟然也有一股气势来。
掌柜擦了擦汗，好半天才开口，“穆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出去说，我一定老老实实的交代。这手镯，的确是从死人手上扒下来的，但不是我们扒的，是城里的流浪汉扒的。几个月前，铺子里的伙计去城外，遇到几个流浪汉，发现他们手里拿着这个镯子。原本以为他们是偷的，细问之下，才知道这是从乱葬岗找到的。他们见这手镯好看，便悄悄拿了，伙计就买了回来。”
穆清澜眉头紧皱，“他们发现这手镯的时候，镯子是套在人的手上吗？”
掌柜的答道，“这就不知道了，他们也没说太细，就说是从乱葬岗找的。”
“那几个流浪汉长什么模样？”
掌柜的想了想，“这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把伙计叫进来，是他买的手镯。”
穆清澜点头，伙计很快进来，被问到这事儿的时候，他也有些害怕，见掌柜的对他示意，他才认真回答，“一共就两个流浪汉，脏兮兮的。一个是大爷，长头发，衣不蔽体，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左脚好像受过伤，走路一瘸一瘸的。另一个看着年龄要小很多，大约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也脏兮兮的。”
穆清澜将手镯放下，“把我选的这些包起来吧，手镯我也买了。”
掌柜的哪里敢怠慢，连忙包好，只是那手镯愣是没敢收钱，生怕穆清澜一个反悔就将这事儿给说出去。
出了店铺，穆清澜就带着元香绕到了衣坊的后院。吴月娘没想到她今天能来，昨天晚上徐超还在问呢。
不过看着她脸色不太好，吴月娘便让她先进了屋。
“这是怎么了？瞧你脸色白的。”吴月娘给她倒了杯水。
穆清澜拿出手镯，放在桌子上，“月娘，可记得这个？”
吴月娘仔细看了看，“是个镯子，瞧着挺眼熟的....是唐悦的镯子？”
“对，”穆清澜解释道，“我知道，慕易有个好友叫唐悦，她和我提起过。这往手镯内侧刻字的主意，还是我出的呢。”
吴月娘将手镯拿在手上，透过光，正好可以看到手镯内侧的字，写着【唐悦】。那字写的很小，若是不注意，便很难看到。
“我当时还说呢，好好的手镯刻字干嘛呀。不过，清澜，这手镯你是从哪儿弄到的？”
穆清澜答道，“我今天去买首饰的时候瞧见的。”
她将手镯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吴月娘皱起了眉头，“所以，你想找那两个流浪汉？”
“嗯，”穆清澜眼神坚定。
吴月娘站了起来，将门窗关好，随后才转过来。屋里就她们两人，穆清澜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关了门窗，便被吴月娘的下一句话给惊着了，“清澜，你对慕易的事情，一向很紧张。”
穆清澜定定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要说什么，吴月娘再次开口，“你，是慕易，对吧？”
穆清澜眼睛瞪大，双手抓住椅子的两侧，话都说不出来。
吴月娘却坐在了旁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我记得，带你去慕易的坟前时，你的表现就很奇怪。但你说你是她的好友，我想着大约是你们感情深厚，所以你那会有那样的反应。可后来，我便发现了不对劲。”
吴月娘带着笑意，“慕易喜欢吃辣，你也喜欢吃辣。慕易喜欢喝茶，你也喜欢喝茶。慕易喜欢梅花，往年冬季梅花开了的时候，她总是最高兴的，你也喜欢梅花。若这些都只是巧合，那琴艺呢，你在宫里弹琴，我虽然没有听到，但也知道一些。慕易的那曲子，除了她自己，旁人若是要弹出来，不练个三五年是不行的。”
吴月娘转头看着她，“更何况，你能轻易的找到我，对我又很了解。我思来想去，便只有这一种可能。”
穆清澜此刻也算是缓了过来，她静静的说道，“月娘，你，不害怕吗？”
吴月娘笑了起来，“怕什么，我见过那么多的人，多少人皮囊之下藏着一个鬼心。”
穆清澜端着茶杯，她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发抖，便又将茶杯放下，她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月娘，我是慕易。”
吴月娘再次笑了起来，只是这次，她的笑脸上也带着眼泪。“慕易，你还活着，真好。”
“只是，我已经换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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