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你的故事_卡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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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你的故事

  寒续拉开了灯线。

  地下室里除了桌上那盏台灯以外,本身是有电灯的,此时灯光明晃晃地出现在了头顶,让本微微仰头的白琉衣,双眼感到深深地刺痛。

  简陋的布置,一件件器材,磨得发亮的单杠,还有墙壁上绘画简单幼稚,但似乎又在诉说一个狰狞欲望的世界地图。

  地下室的全貌,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她微微侧头,旁边有一个门,里面是厕所和沐浴间,看得出来这里是人长久所呆的地方。外面隐约传来的嘈杂人声,以及这里的环境布置,也让她大概明白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不是什么危险之地,而是面前这个少年修行的地方。

  这里所有的所有,都写满了孤独二字,反而让她的警惕情绪微微降低了一分。

  她的视线渐渐转移到进来的少年身上。

  寒续脸上蒙着口罩,端着新鲜的粥,再次走到她的面前。

  口罩,露眼的眼罩,黑色的长袖和休闲裤;他现在的模样除了不是身穿作战服以外,其余的都完全是传闻中有关灭世主的描述。

  白琉衣眼中的冷冽,再锋利了一分。

  寒续端着碗站在他面前足足半分钟,见她依旧不为所动,便把粥放到了桌上,与中午的粥搁在了一起,然后端了一根凳子,坐到了她的面前。

  她默默地看着他。

  他也默默地看着她。

  两人都有物蒙面,不露出全脸,各保持着神秘,两方也都没有开口,但是却似乎有无数的故事,超过三千尺桃花潭水深的恩怨,在他们二人这一米长的间隔当中,汹涌而过,又呼啸入他们的脑海里。

  寒续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神秘,他微微锁下的深邃的眼神,在这暗沉的地下室里一点点放射,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跟随着凝重起来。

  白衣女子看着他没有藏下的双目,心里,波澜万丈。

  她知道再多的愤怒,再多的杀意都没有意义,因为她现在已经是阶下囚,对方眼中的鱼肉,所以她深吸一口,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不再剧烈起伏。

  “你为什么没有杀我?”几分钟过去,她看着寒续,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她的声音还是很沙哑无力,然而里面依然还有一股丝毫不愿意低头的傲意,和毫不掩饰的敌意。

  寒续看着她,平静道:“因为你杀我的理由,跟其余学生不一样,跟任何要杀我的人都不一样。”

  她蹙着眉,寒声道:“你不杀我,是因为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杀你,那我不是更应该死?”

  寒续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题,他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道:“你肯定知道些什么,才有可能知道我的存在,才有可能怀疑是我干的……所以,你知道些什么?”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白琉衣冷眸瞥向了门外,她知道门外还有一个胖子,是他的同伙,这件事上,他脱不了干系。

  白琉衣没有回话,而是慢慢地闭上了双眸,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像是光芒不再的月牙。

  寒续看着她,心里除了无奈以外,还有很多复杂的情绪。

  他把她的玄卡轻轻地放在了她身侧的地面上,卷起了黑色长袖的袖子,问道:“你叫白琉衣?”

  白琉衣依旧垂着眼睑。

  寒续半靠在了椅子上,望着她白衣的衣摆,缓缓道:“你出生很幸运,因为你的父亲,是白帝。”

  寒续话音刚落,白琉衣的手,忽地颤抖了一下。她眼中的锋芒再露,誓把寒续碎尸万段。

  而寒续口中出现的这个称号,让这平凡又落魄的贫民区一隅,仿佛都为之一沉。

  能以帝字为称,除了当今身份联邦的帝王,唯一有这个殊荣的,便是这个世界上强大的武者,足够左右联邦存亡的巅峰强者。而白帝,便是其一。

  高师、宗师、大宗师、泰斗,而后便是圣。

  作为十多年前神风联邦最强大的泰斗阶的顶尖强者,没有人会不知道白帝——白陵。

  一个强大难匹的武师,同时又精通玄卡以及各类派系,无论是怪兽战场还是与圣土联盟之间的战场,其一生都留下了无数辉煌战绩;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名留史书的一战,便是白帝灵山之巅与惊才绝绝南宫蝠一战,人人皆知此战之后,南宫蝠一脚踏入了圣阶。

  那一战,万众瞩目。

  此战之后,白帝之名便在南宫蝠的身影下,开始黯然失色,而今已销声匿迹十多年。

  十年有余,白帝之名,依旧足够大地震颤,人心惶惶。

  寒续看了一眼她的手,接着道:“但是你的人生并不像你的出生那样幸运。

  你不喜欢说话,你为人冷漠,因为你从小就没有家人,母亲在你年幼就去世,父亲为武着魔,在你三岁左右便离你而去,下落不明,而除了父亲以外你没有任何的亲人,从此你成为了孤儿。

  因为天赋的关系,你不必因为这一切而去到孤儿院,可是没有亲人这一切让你从小就备受嘲讽和打击,你开始变得自卑,也正因为这自卑,造就了你这不不愿意与人亲近的性格,造就了你的高冷,你的孤僻。

  这自卑的后遗症,持续到了如今,你已经拥有足够纵横任何年轻人的天赋与实力之后,依旧没有改善。

  你一个人活,你不信任任何人,你不喜欢任何人,你不愿和任何人有过多的接触。你没有朋友,甚至你连自己的老师都无法保持绝对的信任。你活在深山老林,你活在城市外,你远离人烟。你唯一的支柱,那就是修行。

  世上唯一能给你安慰的便是武道、玄卡。

  你着魔般地沉浸在武者的世界里,你学武道,你学玄卡,你制造玄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让自己更加强大。这一切让你充实,这一切能给你人生中最大的幸福。

  你是个大天才,十多岁便能够制造出二星玄卡,便能够卡武同修都接近中等品阶,纵横于无数同龄人之上,保送拿到联邦最神秘最强大的虚门大学入考资格,你是足够蔑视无数同龄人的天之骄子。但是,你始终有一个心愿,就是找回自己下落不明的父亲。

  世人都说你的父亲是个懦夫,败给南宫蝠后一蹶不振,从而自寻短见;你不信,你不信他会这样,你不信视你为掌上明珠的他会这样抛弃你。你也恨他,恨他离开你,恨他给了你太多的痛苦,但是,他始终是你唯一的亲人,你更多的还是想找到他,好一问究竟,为什么要离开你,为什么要让这么小的你去面对一切。你想找到他,哪怕不问这么多为什么,只是看一眼也好,只是知道他还活着就好。

  联邦政府无法帮到你,于是你自己多方考证,多方查探,最终查到了蛛丝马迹,然而一切的一切,却都让你开始渐渐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死了。

  一代天骄白帝,死了。”

  “闭嘴!”

  她说的闭嘴软弱无力,然而却像是一声强有力的呵斥一样,让寒续的话音有了一时的中断。

  她瞪着寒续,脸色十分难看,呼吸也越发急促,一句一句,像是刀剑扎入了她的心脏,令她的心跳仿佛都开始紊乱。

  寒续看了她一眼,看着她由涣散转为凌厉的眼睛,接着道:“这个世界,永远有人是活在凡世外的,强大到一定境界,便不是凡人所能望及的。

  你不相信自己的父亲死了,哪怕你花尽所有力气,都没有找到半点有关他的蛛丝马迹,你依然坚信他还活着,只是没有活在世人的眼里。的确,强大如白帝,世间最强大的武师之一,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死去,南宫蝠都没有杀死他,那谁可能让他死?你知道他不服输,你知道他不可能会因为一次的失败而倒下,你知道,他想的一定是变得更强,然后重新打败南宫蝠。

  你的父亲离开你后走南闯北,你也走南闯北,最后你查到白帝最后的踪迹是在地陵行省,于是你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地陵行省上。而你不断地查找地陵行省任何有可能与你父亲有关联的信息的时候,你渐渐发现了一个年轻的二人组——灭世主。

  这个年轻组织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让人惊诧的实力,所有人都疑惑低贱的灭世主是在哪里学习的武道,是在哪里接触到玄卡,自学也需要根基,他们的根基又是如何打造?天赋只是一部分,若是没有人引导,哪怕再耀眼的天才也不会展现光芒。

  别人的疑惑只是疑惑,而寻找父亲下落已经达到了不去放下任何一个可能的你,渐渐把目标,锁定在了灭世主身上。

  然而灭世主流传出来的资料也极少,没人知道灭世主是什么人,长什么样,有哪些底牌,甚至什么年纪,都没人知晓,你就这样一点点地找,把灭世主所有的仅存的资料都找出来,你甚至去暗地查探了灭世主所杀人的尸体……你开始确定,灭世主和你的父亲有关系。

  因为演变过的《凌风神谱》谁都认不出,但是你,他的亲女儿,哪怕没有学过这门武学,哪怕他都没有教给你也没机会教给你的武学,只是凤见片羽的从他在家所留痕迹中的一二学到皮毛,但你,依然认得出来。”

  寒续看着她有些略微模糊的双眸,接着说道:“结合之前的调查种种,你开始真正确定自己父亲死了,因为他不可能把《凌风神谱》教给别人,若是他还活着,灭世主不应该会这么安然地在外,他也不可能会纵容灭世主的离经叛道。而灭世主既然还活着,那么定然和你父亲的死脱不了干系。

  愤怒,仇恨,十多年执念毁于一旦……你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也已经十有八九。你想杀掉灭世主,然而你没有任何证据直言灭世主和你的父亲有关,联邦政府都抓不到的灭世主,你还能依靠谁?

  任何事情都依靠自己的你,开始自己寻找办法,如何才能够将我们找出来,并且杀死我们。

  你开始推理灭世主究竟是如何与你父亲有的关联,结合起你父亲的生平,你渐渐意识到了这关联的可能。

  白帝是个鬼才,了不起的泰斗阶武师,且几乎所有派系他都有涉猎,他在家中留下过一本书,或者是日记,又或者别的什么资料,关于自己的一些研究,其中便有他独创的百里还魂香的制法,关于他这番设计意图。于是你渐渐开始想到,开始清晰,你心里所想的那个可能,且你也意识到,如果灭世主真的像你想的那样和你父亲是那样一层关系,百里还魂香可以成为你印证这一切的方法。

  你的力量不够,你担心仅仅凭借你自己不是灭世主的对手,或者让灭世主可以逃脱,于是你加入了这一起灭世主的围攻计划,甚至有可能,这起计划就是由你发起的,目的印证一切是否如你所想,若是,再借助其余学院弟子的力量,依靠他们争强好胜的心理,最终得到你想得到的。

  最终,灭世主成功因为百里还魂香现身。你的所有猜测成立,而灭世主看你的眼神杀机迸现,只是照面,你便知道,你们之间是仇人。”

  寒续话音戛然而止。

  白琉衣的指尖,则一直在颤抖。

  这么长的一番言论,在这地下室中盘旋了良久,久久不散。

  世上如此卑微的小人物,口中谈及的,却是十多年前的传奇,怎么都觉得冲突强烈,然而事实便是,世上许许多多的不可能,因为一些很细微的关联,而变成了可能。

  “你想……攻心?”她看着寒续,努力平定心神。

  寒续微微苦笑,道:“这是你的故事,你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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