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番外一_狼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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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番外一

  冬至,东山四周连绵的山脉,被浅浅的一层白雪覆盖,但狼巢所居的山梁之上,仍旧温暖如春。

  成群的白狼踩着清雪外出狩猎,在原野间留下一排排梅花一样的脚印。

  有的狼还要在捕猎或闲逛的时候,叼回些山间奇异又漂亮的石头,在回到老巢后,纷纷眯着眼,美滋滋的甩着尾巴,送到一处刚刚建好的狼窝中。

  只因为,近日来,白狼群较为亢奋,族群中有一件大事,终于被落成。

  首领家的孩子终于学会了挖洞,有了这门手艺,一只狼在狼群中才算真正自立门户。并且,那孩子挖好了洞穴,还将一个总是懒怠着睡觉的“两脚兽”拖回了自己的狼洞里,有了媳妇,双喜临门,实在是可喜可贺!

  而建成的狼巢中,阿曈正在挨个挑选狼群送给他的漂亮石头,打算捡些好看的,嵌在墙壁上,到时候洞外的阳光一照进来,映在莹亮的宝石上,“布灵布灵”的多好看,宗朔一定会喜欢的。

  阿曈想到这,便甩着蓬松的狼尾巴,抱着一颗蓝莹莹的宝石扑到身后躺在榻上的男人身边。

  “看!好看吗,喜不喜欢?咱们把这个嵌在洞顶上,像圣地老猴子守着的那处山洞一样。”

  “你还不醒?”说罢有些委屈的抬起爪子,在男人眼前晃。

  “你看,为了挖洞,我爪子都破皮了。”

  只是男人依旧闭着双目,阿曈看了看,耷拉了耳朵,撅着嘴,凑到男人脸边亲了一口,抵着头蹭了蹭。

  原来,那日在祖地之中,宗朔只是醒来一小会儿,而后便又陷入了沉睡,时醒时睡的,直到入冬。

  阿曈那日刚抱住宗朔,便见男人又晕在自己怀里,当即就急得要“哇”一声哭出来。

  只是被符离适时的阻断了,狼爹看着阿曈自己一身伤,还泪眼婆娑的样子,当即“啧”了一声,有些燥郁的用狼语呜噜了几句话。

  “哭什么哭,又不是死了。”

  阿曈正“呜呜”的哭,闻言转头看他爹,这才回过神,“没死?那,怎么又不说话了!”

  于是阿曈红着眼睛冒出了一对狼耳朵,撅腚俯身,紧贴着宗朔的胸口处仔细听。

  只听了一会儿,他便又眼疾手快的低头将宗朔胸口的衣袍扒开,伸手仔细的来回摸。他可是记得,一只战枪一般粗的重箭在宗朔身前穿胸而过!

  只是阿曈的那双泪眼直勾勾一看,哪里还有什么伤口,阿曈不可置信,抬起袖子用力擦了擦眼睛,又伸手一寸一寸的在男人的胸口摩挲。

  却只见,宗朔原本被贯穿的伤口之处,早就已经被补上了,因为是新长出来的血肉与皮肤,颜色倒是要比周围的蜜色胸膛白一些。

  自那伤口而起,直到宗朔的腰间,盘绕纠缠着一枝金色的藤枝纹路。

  这藤纹阿曈很眼熟,当初他们在圣地吃掉了藤实,在泉中结合后,金藤便盘绕在宗朔的肩背与他的脚踝处。而今藤枝仿佛是在宗朔的体内生长了,像是重新从伤口处落子生根。

  水时拿着捣药石碗,摘了些祖地中的枯藤根放入其中,而后回头看符离,就见那个高大又健硕的男人,仍旧抱着肩膀站在原地没动,水时“啧”一声,便抬起脚轻轻踢了他一下。

  “快点去!”

  于是符离这才听话的跃到巨大的狼神骨架上,化成狼神族最强的战斗形态,用兽牙咬下些巨狼骸骨上的黄晶石,不怎么情愿的扔进了水时捣着的石碗里。

  水时几下便和完了药,起步上前,给阿曈手臂上的伤口抹了一些,但大部分还是糊在宗朔胸口新生的肌理上。

  “别哭鼻子啦,他没什么事了,我们本以为情况不好,结果等你阿塔带他回了祖地,这人身上一碰池水,就像体内有藤根一般,吸着潭中的金池水,疯长起来,不久就将失去的血肉都补全了,这会儿没什么大碍。”

  水时怕阿曈伤心,还是说的很委婉,当时他带着狼群找到两人时,这男人都凉了,确实没想到还能活。

  阿曈细细摩挲检查着宗朔的每一寸身躯,还是红着眼睛,“可,可是怎么又晕过去了!”

  水时也回头看符离,他也有点不太明白。

  符离正抱着肩膀站在旁边等,就见老婆孩子都转过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无奈,叹了口气。

  “他少许本族血脉,濒死被藤唤起,强行金池觉醒,眼下筋骨跟不上,等着吧。”

  水时给阿曈擦了擦眼睛,掖了掖头发,又转脸,敲着药碗问符离,“那可怎么办。”

  这样下去,他孩儿的眼睛岂不是都要哭瞎了。

  符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先天的事情,谁也帮不上忙,但一看水时皱着眉敲碗,这个横霸东山的守山巨兽便下意识的往前走,伸手端起药碗,又把水时拉进怀中安抚了一番。而后终于腾出手,按在阿曈的脑门上草草的摸了两下,嘱咐道,“他睡一睡就好了。”

  于是,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天,阿曈却又在满月盈空的日子,变作了一只玲珑俊秀的月白色巨狼。

  水时深怕阿曈与符离初期化身时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兽性,连忙叫符离与阿吒也化作巨狼前去陪伴。

  这两只身上都带着金色斑纹的父子还没等到阿曈身边,便早早放下了心。

  只见那头新化身的狼一点也不躁动,眼神澄澄澈澈的,也不闹人,就老老实实的在狼巢的红岩上,撅着腚,刨坑……

  月白色的巨狼化作狼身的阿曈,爪尖锋利,终于能在坚硬如铁的红岩之上,刨出洞穴来。有了自己的巢穴,在狼群中,才能够真正独立,并组建新家庭。

  水时见状,赶紧叫回了两只大狼,不叫他们去打扰阿曈挖坑。

  于是,皎洁的月光下,一家三口,两狼一人,齐整整的蹲在家门口,探出个脑袋,三脸欣慰的,看着阿曈勤勤恳恳的挖了一宿的坑。

  而祖地的水池边,宗朔静静的躺在石榻上,时而骨骼抽动,时而手指尖有利甲伸出,胸口前的藤蔓不断游动,伸张,呼吸。

  第二天,月圆一过,阿曈便变回了人样,他满头满脸的红土,但却眼神闪亮的跑回家里,郑重的宣布了一件事,他知道该怎么叫宗朔快醒过来了!

  “什么?冲喜?”

  水时一脸的难以言喻,他有些语塞,自己孩儿到了人间,到底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符离却不太明白这意思,阿吒则因为熬了一夜,早就不甚关心的甩着尾巴跑去山巅清净处补觉去了。“对,冲喜!”

  阿曈听书生给他讲的故事里说,在人世间,好多百姓是这样治病的,可灵了呢!想到这,阿曈晃了晃勾起的尾巴尖,心情舒畅明媚了些。

  所以,他奋力挖了好几宿的狼洞,就等着娶“新媳妇”了!

  水时闻言,转念一想,便沉吟着点了点头,确实,形式还是该有一有的,不像自己当年,叫那人一臂膀便夹进了狼窝,也没说拜一拜天地,孩子都生俩了……

  所以,阿曈辛辛苦苦的挖了好几天的洞,才有了如今这一幕。

  不但众多白狼漫山遍野的到处搜刮珍奇宝石,就连山中的众兽群,也听闻了这一消息。于是,一时间,东山之中颇为热闹,到处是来来往往琢磨着如何给要结成伴侣的“小霸王”送礼物的小兽。

  阿曈在东山之中虽说名义上称王称霸,但他天性纯善可爱,实际上只是整日与山兽们疯玩罢了,并且还时不时的要仗义相救,所以交友颇广。

  阿曈年幼的时候可没少往家里带受伤的小动物。一日是瘸了脚的梅花鹿,一日又是一窝刚生出来嗷嗷待哺的山猫。

  还有一回是一只老猴子,它因为贪吃,吃多了嵴树上的酒花,便醉在树下。随后就被路过的阿曈好奇的转着圈打量了一番,还拿起小棍戳了戳,可醉猴子没有丝毫反应。

  最后,阿曈龇牙,搞不清状况了!心道带回去给阿纳看看。于是,他直接扯着猴子尾巴,将其倒挂金钟的扛了回了狼巢。

  而等老猴子一醒酒,就见眼前乌泱泱的围了十几只山中的白狼霸主,它们瞪着蓝汪汪的狼眸,围坐一圈,歪着脑袋看自己。甚至还伸出狼爪子来回扒拉,与阿曈一起仔细研究这个没伤没病,却奇怪昏迷的猴子。

  于是等符离与水时从山下赶集回来,就见一个醒酒的老猴子,瑟瑟发抖的蜷缩在狼群的包围中,吓的哗哗直掉毛……

  所以,山中众灵物一听阿曈要“结侣”,便都殷勤起来,当做了大事来办。毕竟,就连动物们都知道,狼族一生就那么一个伴侣,再如何敲锣打鼓,一辈子也就办这么一回了。

  狼巢山梁之下颇为热闹,小动物们络绎不绝,狼群也不去接近惊扰,反而一些刚会跑跑跳跳的小狼崽子,要成群结队的,鼓起勇气从山梁之上圆溜溜,吭叽吭叽的滚下去,来来回回的观摩这一件件“贺礼”。若有淘气的,还要抱着亮晶晶的石头,用刚冒尖的小乳牙认真的啃一啃。

  鹿群送来一只极其瑰丽的火红的鹿王角,雕鸮衔来一朵山巅之处难得一见的雪莲。松鼠一家则带着老老小小,大包小裹的往山上运干果,一路上若是松鼠的小爪子没抓住,散落了些果实到肥沃的土地上,那或许几年后,便要再成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林了。

  此番,就连阿曈年幼时候颇为“照顾”,常年组团去偷蜜的花谷蜂群,也“嗡嗡嗡”的飞出一群巨大的马蜂,扔进狼巢一巢纯蜜,还有浓稠的蜂王浆。

  符离站在山梁上,一看竟然连蜂王也来了不少,就点点头,很领情。又想起多年来他父子几人在蜂巢的“累累战绩”,今天终于良心发现,转身到祖地,取了几枚盛开的祖藤花,叫这群巨峰欢欢喜喜的带走了。

  蜂王珍惜的衔着藤花,美的四肢与翅膀都在飘,直觉这些年被掏走的蜜实在没有错付!

  就连马群,也是马王带着乌骓与踏炎,背上驮着不少山上的珍贵的青豆,来送给阿曈。这是阿曈最爱吃的小豆子,他总要趴在自己“小舅舅”的背上,跟着马群上山,然后吃个够。

  自从阿曈回东山之后,阿曈那“大侄子”乌骓马,便带着踏炎也回来了,他们见宗朔与阿曈都无恙,就连夜回了马群,毕竟待在狼巢中,马是真的不习惯,符离与狼王的气味叫马多少有些害怕。

  谁料还没到半山腰,乌骓那爹,阿曈的“小舅舅”,便已经独自立在崖上了,背后映着皎洁的东山月,它一身乌黑的毛发油亮亮,马躯健壮,气势威严,昂首看着自己“失踪”多年的蠢儿子,与踏炎这个外来马,眼神实在算不上很友善……

  最后,两匹马经过了几天的“磨炼”,踏炎的马蹄子都要跑得冒火了,才得知阿曈要“结侣”,这还了得!两马直奔马王面前,二话不说,扛起青豆子就往狼巢去,真是得以解脱。

  而东山中如此这般的动静,在新搬的狼巢里,宗朔依然在沉睡。

  日光透过朦胧的云雾,穿过温热红岩的巢穴洞口,照映在男人面目上,已经既温和又舒适了。

  男人的双睫微颤,唇边有利齿时而伸出,时而又不见,高大体格中的骨骼微微抽动作响,指尖探出锋利的爪。

  他的身上渐渐显出不属于“人”的异状。

  而阿曈却还不知,他此刻尚且还在辛勤的挖洞,实在是大家送来的东西太多了,窝里装不下,但哪一样又都是心意十足,索性,他便继续挖!

  正在此时,阿曈切红岩的利爪却一顿,他迅速缩紧瞳孔,转身猛然扑向洞穴,那里有动物利爪的动静!糟了,宗朔有危险!

  正在他回头之际,一双臂膀却猛然困住了他,那力量极大,阿曈竟挣脱不开!

  就在阿曈要呼唤狼群之际,一张带着狼齿的嘴唇却轻轻的贴在他光洁的后颈之上,火热的气息死死抵在肌肤之间。

  阿曈浑身一颤,这种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触感,叫他心中一颤,身躯上自脚踝蜿蜒而上的藤蔓图腾渐渐热起来。

  阿曈手有些抖,脱力一般的,登时软了下来,而后又紧紧的攥住了腰间那双已经骨骼变化的手臂。

  “宗,宗朔,你,你醒了!”

  阿曈转身,红着眼睛与身后的“兽”对视。

  男人那副本就高大的身躯又拔高的不少,此刻他满脸暗金的兽纹,兽齿微微带着些不甚划破唇角的血迹,瞳孔变为竖直的兽瞳,原本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长至腰间,半遮着英俊的面孔。

  “兽”的眼神是笑着的,他渐渐学着收起手掌间的利指,抬手抚摸揉按着阿曈的后颈,缠绵悱恻。

  他喉间适应着动了动,最后低沉沉的说了一个名字。

  “阿史那·虞乐都思”

  真言赋予的名字带着天地山川的力量,清晰的从兽化的宗朔口中说出来。祖地池边的符离,高山处卧着的阿吒,都侧头,往狼巢的方向静静的看。

  “此刻,我以一只野兽的知觉感受着你,爱慕着你,渴望着你。不要再惶恐,我永不离你。”

  男人如是说,他口吐真言,天地山川为证。

  他们是一双抵死缠绕的藤枝,世间唯二相依的叶蔓,灵魂都就相互交缠。

  阿曈说不出话,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他只是用力抱住了宗朔,在他怀里点头。

  宗朔的衣衫被兽化的躯体撑破了,他喘着粗气半褪衣衫,两人滚热的身躯紧贴着,没有一丝缝隙。

  阿曈顺从的仰起头,他向爱人展开了自己,湿润柔软的迎接狂乱的春雷与暴雨。

  ……

  作者有话要说:竖日,阿曈浑身酸软,窝在宗朔怀里念叨:嘿!冲喜真灵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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