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巧合_刺青谷崎润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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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巧合

  夏日里教室的风扇旋转着,与空气摩擦发出低沉的声音。窗外的绿梢上传来清脆而有节奏的蝉鸣,二者产生的协奏曲颇有些催眠的意味。

  下午的第一堂课,生物。生物老师讲课的声音柔柔的,更是催眠了不少同学去梦会周公。

  何宜左手撑着下巴,眼皮子有些沉,思绪也有些发散。她转头看了看窗外,似乎是想把自己从困倦中脱离出来。

  做梦都能梦见他,好巧……

  窗外的班级正上着体育课,午后两点正是最高温的时候,不少女生都躲到树荫下乘凉,生怕自己被晒黑了。而男生们却一点也不在乎,成群结队地聚集在体育场上打篮球。

  他今天依旧是一件白T,只是把校服外套脱了。刺眼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却依稀显现出柔和的光,白得让人移不开眼。

  今天她戴了眼镜,但也还是看不清他的脸。距离太远了,只能看见他运球的身影,步伐轻快,停顿,篮球以完美的弧线投出,进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有些偏瘦,又做什么事情都不紧不慢,总让人觉得他打篮球是在开玩笑。比起她见过的那些在操场上裸着上半身打球的肌肉男,他打球就像是贵公子一般优雅。

  他也不留恋球场,对打篮球不太兴趣的样子,拿了副羽毛球拍叫了另一个男生走了。

  他还会打羽毛球啊,果然体育好的人什么运动都擅长。

  明明不了解,何宜却自然而然地将他归到了擅长体育的一类人里去。

  等人走远了,何宜回过神来,耳边还是生物老师同大提琴协奏曲一般缓慢的声音。

  原来不是做梦啊。

  自从军训最后一天看见他和女生走在一起之后,何宜就刻意地避开他往大路走。

  事实上,即使她不刻意,两个人也基本遇不上。但她总是不想承认两个人是真的没有缘分,是自己不想见他才没见上的。

  她的内心本就是暗流涌动,这一颗小石子投进湖里,直接搅得她心神不宁。

  或许那不是他女朋友呢?何宜自私地想。

  她总是在抑制自己不要想他,可是越是在意,就偏偏总是想起。今天这远远地看一眼,就让她好不容易搭建的内心防线全面崩塌,连点碎渣渣都不剩了。

  即使是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信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好烦。

  铃声响起的前五分钟是体育课解散的集合时间,何宜扭头盯着窗外,想要从队伍里找到他的身影。但他总是突出得让人一眼就注意到,根本不用费心寻找。

  他背对着窗,懒散地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原来,他还是体育委员啊。

  那么清瘦,对任何事情都不屑一顾的人,也会担任班干部吗?还是最热血的体育委员。

  何宜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从看见他,她的嘴角就一直扬起。她这是彻底沦陷了。

  这一次,她看见他往高二楼走去。是高二的啊,这也算是有了第一个线索了吧。

  欢快的下课铃声响起,班级同学一瞬间就趴倒了一半。可何宜现在精神十足,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做,她还是有些茫然。最后她决定还是先从小路制造偶遇开始吧。

  何宜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就把那个不知道是不是他女朋友的女生给直接忽略了。毕竟她也不会去主动表白,就远远地看看就好了,这样应该没有关系的吧……

  “我走啦。”

  南琪站在何宜的桌子前跟她说再见,自从一起回家之后,两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变得亲密多了,并且南琪还成功地混入了何宜与黄溪她们的四人团,把四人团变成了五人团。

  “我们以后一起往小路走吧。”

  南琪不太明白为什么何宜突然想要往小路走了,但是如果是往小路走的话,那么她至少可以提前十分钟到家了,自然是没有理由反对的。

  “那我们以后就可以和黄溪她们一起放学了。”

  “嗯。”

  何宜轻轻嗯了一声,内心却期待着能够偶遇他。这点小心思,南琪是完全不懂的。

  黄溪隐隐约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在后门叫了声南琪的名字。

  “有什么事吗?要走了没。”

  南琪很雀跃地说:“以后放学我们一起往小路回家吧。”然后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

  “哦,那你们现在要跟我们一起吗?”

  南琪回头看了看发呆并不明显的何宜,摇了摇头:“何宜的车还停在大路,明天吧。”

  “行。那现在走吗?”黄溪比了个ok的手势,后面一句明显是在问南琪。

  “走。”南琪回头跟何宜挥手,小跑着到黄溪身边,从后门出去了。

  县城很小,所以所有的高中都有晚自习。傍晚的休息时间不长不短,离家近的会回家吃饭,离家远的和寄宿生就会在门口的饭店或者是食堂吃饭。

  南琪每天傍晚都和黄溪她们一起回家,再约定时间在山脚下见一起来学校。

  至于何宜,她家比较远,她懒得来回奔波,所以经常就直接在学校门口吃。

  高一楼离校门比较近,学校是依山而建,更是被誉为全县城的“最高学府”。因为是全县海拔最高的学校。

  高二楼和食堂还要再爬一百多级的阶梯,高一生都懒得去,所以食堂基本上就只有高二和一些勤俭节约的学生会去吃。

  第二天何宜仍然没有跟南琪她们一起走,因为她悲催地发现自己第二天要扫卫生区,只能提前到校了。

  二班的卫生区在校门往高二走的林荫道上,有树叶挡着,稀稀疏疏的光点透下,凉快许多。

  大树虽然提供了遮阳的便利,但落下的叶子也让打扫卫生区的值日生内心疲惫。

  为了不影响早自习,学校总会规定在早自习开始后五分钟内必须打扫完。至于不爱读书的少男少女们偶尔就会偷偷地在卫生区拖延几分钟,少读几分钟的书。

  何宜有熬夜的习惯,所以早上有时会起不来,即使起来了,也是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

  不巧,今天她困得都快要直接倒地了。昨天晚上总想着要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即使无解,她也成功晚睡了,以至于今天早上扫地的动作都能跟树懒媲美了。

  何宜因为精神涣散,已经完全不记得她们班的卫生区正好是通往高二教学楼的必经之路。

  学校的上课铃急促得催人,何宜打扫完最后一块区域,准备倒垃圾的时候差点撞上一个人。

  “对不起。”

  对方稍微顿了一下,没动。何宜抬头看他,他皱着秀气的眉头,曜黑的瞳孔里带着一丝不耐。

  何宜没想到会是他,有些愣住了,一时也没注意到自己挡住了对方的路。

  邓乔看着发愣的女孩,眉头更是紧了紧,侧了身往旁边走了。

  邓乔是个习惯踩点的人,踩点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他这学期刚转学,还是先不要太过分,怕班主任老陈会炸毛。心里是这么想的,他脚下的步子依旧悠悠的丝毫没有加速。

  何宜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是挡住了对方的路,脸上有点火辣辣的。刚才自己的样子好窘,不会被对方当作花痴了吧。

  其实何宜完全不必要担心,因为邓乔根本就不会记住她。

  刚刚的篓子里的叶子洒了一些出来,何宜仔细地把它们都扫回到篓子里。

  脑海里还都是他刚刚不耐的神情,两个人的距离不算近,但也足以何宜记住他的脸了。原来对他的印象是特别白还很不羁,现在还添加了一条,帅。不知道为什么,何宜总是看见他一脸淡漠的样子,还常常会皱眉头。

  他五官长得还算清秀,是典型的南方男生的长相,可五官拼凑起来又不只是清秀,他的鼻子很挺,尤其是眉眼,好看得过分,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第一次扫地就遇上了,何宜的内心像是有一只小袋鼠在不停地蹦跶。

  他今天好像是铃声响的时候刚到校门,踩点可真准。

  也就是被邓乔一惊吓,何宜的瞌睡就被赶走了。不过睡眠不足还是会容易犯困,刚刚精神的意识就在同班同学的朗朗读书声里溜走了。

  “等等老师来了叫我。”

  何宜和同桌说了一声,逐渐进入到梦境之中。

  早上的课间时间,何宜全都拿来补觉了,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多,放学的时候还打了个哈欠。

  “今天文具店新到了鹿晗的明信片,我们去看看吧。”

  南琪一如既往地站在桌角,眼睛里亮闪闪的,典型的追星少女。何宜点了点头。

  “那我去跟黄溪她们说一声。”

  南琪就是个小女孩,一点小事她都能高兴很久,但遇到些难过的事情,她也一样能纠结半天。

  何宜觉得如果南琪找男朋友,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一定是爸爸宠女儿。

  南琪站在桌子前,挑挑拣拣地看着桌子上的明信片,铁皮盒子外有的有内含明信片的图示,有的没有,南琪又纠结了。

  她的零花钱其实不多,所以买东西要尤其谨慎,不能后悔。她看着旁边的卡贴,也好好看啊,想买。

  就这么挑挑拣拣的,老板都被她给逗笑了。

  “有那么纠结吗?”

  南琪从军训开始就不断光顾这家文具店,买文具和买周边,还没一个月,就在老板这混了个脸熟。

  南琪点了点头,看着琳琅满目的卡贴,想了想,还是买卡贴保险些。

  好不容易挑好了,刚走出店门,就又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今天未免也太幸运了些。

  高二楼比较远,到校门还要五分钟,再加上今天他们班啰嗦的数学老师又拖课了。南琪挑东西蜗牛般的速度倒是让他们的时间点巧妙的吻合了。

  何宜一群人就慢慢地走在他们后面,虽然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她也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他的脖子真的好白,校服被他搭在手臂上,旁边的皮猴似的男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他偶尔应上两句,但话不多。

  何宜在他身后五步左右的距离,放学过了一会,人流也少了很多。

  何宜注视着他,却没有听见他说话。他也没有侧头或者是回头,所以何宜就这么盯了他一路的后脑勺。

  期间,南琪似乎注意到了邓乔,悄悄附在何宜耳边说了一句:“你看,前面那个男生好白啊,简直比墙上的白灰还白。”

  何宜的心咕咚了一下,南琪难道是看上了他?毕竟他真的太显眼了,如果回头,不知道南琪会不会就喜欢上他了。

  才一句话的时间,何宜的心里就已经七上八跳了,慌得不行。但还是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点了点头,没说话。

  到山脚下的时候,那个皮猴似的男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了。邓乔转身走进了小区。

  那个小区,和陈雨斯是同一个小区!

  陈雨斯也准备打招呼离开,何宜却突然开口了。

  “以后我们把自行车放在雨斯家楼下吧。”

  骑自行车的只有黄溪和何宜,张珉和南琪家也很近,离陈雨斯家也不过是步行五分钟的距离。

  黄溪不太明白为什么,刚想问,何宜又开口了。

  “安全不会被偷。”

  黄溪的自行车是新买的,学校的坡实在太陡,牵上去太累,放在山下没有监控又不安全。

  黄溪考虑了一下还是点头说了句好。

  几个人约了下午的时间就分开了。

  何宜连续几天看见他都是踩着点来上学,就估摸着时间每天上课前站在班级门口看他一眼,就连放学收拾书包的速度也放慢了,或者主动陪南琪去文具店瞎晃,总是能卡着点跟在他身后。这让何宜觉得每天上学都有了期待。

  南琪越看越觉得奇怪,联想起何宜突然想往小路走,还一起去文具店,每次回家都能碰巧遇上那个超白的男生,虽然何宜收敛了目光,但还是让人注意到了。

  走在小路上,今天的天气格外的热,前面的男生换了一件夏天的校服,校服不好看,但是他穿着就很赏心悦目。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男生啊。”

  南琪调笑的声音吓了何宜一跳,何宜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要不要坦白从宽。

  “我看你突然要走小路,是为了他吧,而且你还总是卡着点走在他身后,眼神都没离开过他。而且,他走得远了,你步子就快起来了,若是近了,你又放慢速度……”

  南琪突然觉得自己的智商提升了不是一个等级,分析得头头是道。

  何宜也不打算隐瞒什么,只不过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告诉她们,既然南琪戳破了,她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嗯。”

  南琪没想到何宜会这么轻易地松口,总觉得她会矢口否认。

  这下她承认了,南琪地八卦之心也熊熊燃烧起来。

  黄溪她们对八卦也十分热衷,虽然南琪问的声音不大,可她们还是听到了,还听见了何宜那声轻轻的嗯。

  “谁谁谁!”

  黄溪显得很激动,南琪察言观色的本领很强,看见何宜脸上没什么表情,也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她们,就指了指前面男生的背影。

  “那个最白的。”

  黄溪顺着南琪指的方向看去,还真是最白的,白得像个发光的电灯泡。

  “叫什么名字啊。”

  “不知道。”

  ……

  何宜“尾随”了邓乔这么多天,却还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她觉得自己有些失败,可是也找不到什么契机能够知道他的名字。

  南琪看着低着头的何宜,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她要做个神助攻!可是她这个神助攻也只有在后期才发挥出了一些作用。

  于是乎,每次邓乔出现的时候,另外四个人都带着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看着何宜。

  因为有另外四个人的配合,偶遇邓乔的几率直线上升,十次里能有八次遇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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