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乔步亚:我悟了大师
动物都是感性的，遵从最基础的本能行事。
而与之相反的理性，则处处都在违背着最原始的感性冲动。
这也是人作为智慧生物脱颖而出的关键。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生物本性依然是感性，依然是逆理性的。
比如你骂了他，哪怕你说得一点错没有，哪怕你为他好，是在教育他，可他就是不听，他就是觉得你在骂他。
并且，即使最后接受了其中的“说教成分”，也会归咎于“虽然你说得都对，但你的方法不对，故我不接受”之类。
甚至于，站在更高一级别的道德观念上，旁人还会指责和批判那些“骂人者”，要求他讲究人文情怀，考虑接受者的情绪等等……
我们总是对强者要求更多，哪怕只是知识上的强者。
夏亚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是单纯想发泄情绪，骂他一顿。
所以他就很舒服了。
——尽管乔步亚还是一副“你吼我所以你不对，你说什么我都不听”的样子。
这种基于生物感性思维的基本反应，本质上是一种幼稚的行为，并未随着年龄的增长被抹去这种幼稚，反而因为个体的思维固化愈演愈烈。
成年人不会服软。
成年人的嘴只会更硬。
气氛因为夏亚的一通说教尴尬到了极点，露榭不得不站出来挡在中间。
“两位都冷静一下吧。”
看起来是理中客，但实际上这不就是拉偏架么。
夏亚爽骂了一通，还没给乔步亚还嘴的机会，如果不是亲王涵养好，估计早发飙了。
乔步亚冷静下来后，似乎也明白了这回事，以至于看向露榭的眼神都有些不满——但也仅此而已，他自己也清楚，在亲疏关系上自己暂时争不过眼前这个半精灵。
这么一冷静，夏亚之前说的话就在耳畔回响了。
过滤了其中的粗言秽语，似乎……
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乔步亚像一头牛，仔细反刍着夏亚说得话。
无关善恶，无关人行道义。
——一个暗精灵贵族脑子里确实也没这些东西。
除开这些，他必须得承认，对方说得没错。
自己身边的叛徒总是层出不穷——错误难道都在那些人吗？
固然他们有99%的错误，自己难道就没有1%的责任吗？
不应该。
他向夏亚讲述自己被背叛的过程，其中不乏春秋笔法。
一方面，是出于吹嘘自己能力的谈判需求，来谋求双方平等的合作关系。
另一方面……现实着实太丢人了，说不出口。
事实上他控制的人远没那么多，分庭抗礼什么的不过是说说而已。
和普里西莉亚谈判时，他的自我感觉都很良好，即便后来被伊万希德以雷霆手段斩杀了那么多小头目，他也始终认为大的“民心”在自己这边……有朝一日他振臂一呼，那些人会立即倒戈。
可实际上，是普里西莉亚振臂一呼，大部分人拜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就是问题所在。
明明大家都是男人，明明大家都被她玩弄——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不站出来和自己一起反抗？
他始终没想过人心为什么没聚起来，他将之单纯地总结为时运不济。
可夏亚三言两语就把这事儿交代得明明白白。
想要完成自己的目的，就必须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哪怕自己根本不在乎它们，哪怕是装，也要装出一副自己很在乎的样子……
这些话，与斯布雷特家族的先祖说过的某些十分相似——
虚伪与崇高从来都只有一线之隔，二者都有着高洁的外衣，甚至前者的更加漂亮。
而区别在于，虚伪者只会穿一小会儿，而崇高者一辈子都要披着它，哪怕衣不蔽体，哪怕寒冷难捱，哪怕风雨交加。
夏亚说的虽然直白，难听，但是却更通俗，更接地气。
越是这么想，乔步亚的眼睛就越亮。
“受教了。”
亲王殿下忽然起身，对夏亚鞠了个躬。
“诶？”
露榭吃惊地看着乔步亚，又看了看夏亚。
“谈不上指教。”
夏亚都懒得挥手。
“不，夏亚阁下。这点想法对您而言或许微不足道，但有一句俗语说得好，‘巨人的面包屑对蝼蚁而言，也足以支撑一个冬天了’。”
亲王一改之前倨傲的样子，这让露榭看得更傻眼了。
“别别别，我可谈不上巨人，只是有幸触碰过巨人留下的屠龙术。”
夏亚连连摆手，心里却是犯嘀咕。
不愧是乔步亚。
这老狐狸也许是真的听懂了，也许压根就没懂。
就算懂了，反应也不至于这么夸张，他无非借坡下驴，既卖女王陛下一个面子，也捧杀一波自己。
接下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以“恭听指教”。
说白了就是划水。
“难怪阁下有这样的见识……”
乔步亚化身老舔狗就是一顿吹，然后缓缓抛出问题。“那么依阁下的意思，我们……”
看看看，来了吧！
要不然怎么说讨厌政治呢！
这群政客的每句话都不单纯，每一句听起来无比受用的话背后都有其用意。
过去的177个周目，夏亚奉行的从来都是能动手就不bb，实在不能动手就去练练再动手。
不是他不会用话术，而是这种手段用多了，心也就脏了。
只可惜客观事实却如此讽刺——话术，永远最好用。
“我的方法就很简单了。”夏亚摊手道：“我们按原路返回，我直接找到普里西莉亚，宰了她——你看，问题这不就解决了吗？”
乔步亚：？？？
露榭：！！！
“收起惊讶，两位。”
夏亚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接下来，什么也别问，照我说的做就好了。”
……
……
图雷原以为这会是漫长的一个小时，可没想到时间才过去不到一半，自己就被叫了进来。
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这个浑身笼罩在黑暗中、看不清脸的男人，突然有些同情对方。
——他是不是不太行？
“你有麻烦了。”
冷漠的声音传出，还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
“什么？”
图雷有些懵。
“你难道没发现，这里有一条密道通往城中么？”
夏亚打了个响指，密道口的幻象纸糊般消失不见，然而重新出现的却不是规整的洞口，而是在原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豁口……
——这当然是亲王殿下留下来的了。
可图雷不知道啊！
他原本“糟糕，居然被发现了”的心情也在一瞬间扭曲成“卧槽这tm是啥”。
冷汗一下子就从这位倒霉的护卫的脸上滴了下来。
“我，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
夏亚笑笑：
“密道口的幻术与整个矿洞浑然一体，而且你们这么多人守在这里，如果没什么正儿八经的目的，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会是如此吗？算了，这和尤莉小姐也没什么关系，我们正好该走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图雷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满脑子都是除了这种纰漏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因为笃定夏亚和露榭的身份不会作假，他甚至没怀疑这两位的想法……
况且，眼前这显然是有人越狱造成的，那么犯人呢？
他可是守在门口的，根本不可能出差错，唯一可能就是在半个小时前，也就是这两位抵达此处前那个越狱者很有可能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跑了。
要不然，还能是这半个小时内越狱的？
这怎么可能！
……
唉？
等等……
图雷脑海中灵光一闪。
尤莉小姐刚才好像说过，她和自己的影侍那什么完后就会直接离开？
也就是说，他们届时未必是走矿道口的正门，而是……
就是这一条路？？？
图雷忽然觉得这事不简单了。
他的眼神变了变，手也微微下垂，时刻准备摸到腰间的报警卷轴上。
“你那些小动作省省吧。”
夏亚仿佛看穿了他。
“我们的确知道这条路，并且本就打算从这里离开。但并不是现在。”
说完，他扶着露榭钻进了甬道。
图雷惊道：“唉？尤莉小姐这是……”
“我怀疑犯人越狱后根本就没离开，不信就跟我钻进来看看吧。”
夏亚解释道。
“让你的人都跟进来吧，顺便把洞口堵死。普里西莉亚怪罪下来，自然有尤莉小姐替你开脱。怎么，你连她都不信了？”
搬出尤莉小姐的名号果然好用，而且见有人替自己撑腰，图雷顿时心安。
“这就照办，大人。”
……
五分钟后，矿洞外的所有精灵都被召集了过来，十多名士兵，近百个兽精灵，声势浩大，宽敞的矿洞被挤得严严实实。
“跟紧点。”
夏亚不冷不热扔下一句，留下一群精灵面面相觑。
犹豫了几秒，图雷站了出来。
“事情我也都解释过了，我们无法确定洞口是什么时候被毁的……如果里面的犯人丢了，我们得死。如果我们在甬道里遭遇了不测，那也是死，但至少还有一线希望。总之我相信尤莉小姐的承诺，该怎么选就看你们自己了。”
说完他就带头钻了进去。
其他人原本对他颇有怨言——毕竟人是他放进来的，现在又是他要带大家去更危险的地方。
但是，所有的不满都被最后这句话堵了回去，再加上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兽精灵跃跃欲试推推搡搡，这群精灵就像漏斗里的液体，不一会儿就渗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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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之相反的理性，则处处都在违背着最原始的感性冲动。
这也是人作为智慧生物脱颖而出的关键。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生物本性依然是感性，依然是逆理性的。
比如你骂了他，哪怕你说得一点错没有，哪怕你为他好，是在教育他，可他就是不听，他就是觉得你在骂他。
并且，即使最后接受了其中的“说教成分”，也会归咎于“虽然你说得都对，但你的方法不对，故我不接受”之类。
甚至于，站在更高一级别的道德观念上，旁人还会指责和批判那些“骂人者”，要求他讲究人文情怀，考虑接受者的情绪等等……
我们总是对强者要求更多，哪怕只是知识上的强者。
夏亚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是单纯想发泄情绪，骂他一顿。
所以他就很舒服了。
——尽管乔步亚还是一副“你吼我所以你不对，你说什么我都不听”的样子。
这种基于生物感性思维的基本反应，本质上是一种幼稚的行为，并未随着年龄的增长被抹去这种幼稚，反而因为个体的思维固化愈演愈烈。
成年人不会服软。
成年人的嘴只会更硬。
气氛因为夏亚的一通说教尴尬到了极点，露榭不得不站出来挡在中间。
“两位都冷静一下吧。”
看起来是理中客，但实际上这不就是拉偏架么。
夏亚爽骂了一通，还没给乔步亚还嘴的机会，如果不是亲王涵养好，估计早发飙了。
乔步亚冷静下来后，似乎也明白了这回事，以至于看向露榭的眼神都有些不满——但也仅此而已，他自己也清楚，在亲疏关系上自己暂时争不过眼前这个半精灵。
这么一冷静，夏亚之前说的话就在耳畔回响了。
过滤了其中的粗言秽语，似乎……
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乔步亚像一头牛，仔细反刍着夏亚说得话。
无关善恶，无关人行道义。
——一个暗精灵贵族脑子里确实也没这些东西。
除开这些，他必须得承认，对方说得没错。
自己身边的叛徒总是层出不穷——错误难道都在那些人吗？
固然他们有99%的错误，自己难道就没有1%的责任吗？
不应该。
他向夏亚讲述自己被背叛的过程，其中不乏春秋笔法。
一方面，是出于吹嘘自己能力的谈判需求，来谋求双方平等的合作关系。
另一方面……现实着实太丢人了，说不出口。
事实上他控制的人远没那么多，分庭抗礼什么的不过是说说而已。
和普里西莉亚谈判时，他的自我感觉都很良好，即便后来被伊万希德以雷霆手段斩杀了那么多小头目，他也始终认为大的“民心”在自己这边……有朝一日他振臂一呼，那些人会立即倒戈。
可实际上，是普里西莉亚振臂一呼，大部分人拜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就是问题所在。
明明大家都是男人，明明大家都被她玩弄——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不站出来和自己一起反抗？
他始终没想过人心为什么没聚起来，他将之单纯地总结为时运不济。
可夏亚三言两语就把这事儿交代得明明白白。
想要完成自己的目的，就必须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哪怕自己根本不在乎它们，哪怕是装，也要装出一副自己很在乎的样子……
这些话，与斯布雷特家族的先祖说过的某些十分相似——
虚伪与崇高从来都只有一线之隔，二者都有着高洁的外衣，甚至前者的更加漂亮。
而区别在于，虚伪者只会穿一小会儿，而崇高者一辈子都要披着它，哪怕衣不蔽体，哪怕寒冷难捱，哪怕风雨交加。
夏亚说的虽然直白，难听，但是却更通俗，更接地气。
越是这么想，乔步亚的眼睛就越亮。
“受教了。”
亲王殿下忽然起身，对夏亚鞠了个躬。
“诶？”
露榭吃惊地看着乔步亚，又看了看夏亚。
“谈不上指教。”
夏亚都懒得挥手。
“不，夏亚阁下。这点想法对您而言或许微不足道，但有一句俗语说得好，‘巨人的面包屑对蝼蚁而言，也足以支撑一个冬天了’。”
亲王一改之前倨傲的样子，这让露榭看得更傻眼了。
“别别别，我可谈不上巨人，只是有幸触碰过巨人留下的屠龙术。”
夏亚连连摆手，心里却是犯嘀咕。
不愧是乔步亚。
这老狐狸也许是真的听懂了，也许压根就没懂。
就算懂了，反应也不至于这么夸张，他无非借坡下驴，既卖女王陛下一个面子，也捧杀一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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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阁下有这样的见识……”
乔步亚化身老舔狗就是一顿吹，然后缓缓抛出问题。“那么依阁下的意思，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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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政客的每句话都不单纯，每一句听起来无比受用的话背后都有其用意。
过去的177个周目，夏亚奉行的从来都是能动手就不bb，实在不能动手就去练练再动手。
不是他不会用话术，而是这种手段用多了，心也就脏了。
只可惜客观事实却如此讽刺——话术，永远最好用。
“我的方法就很简单了。”夏亚摊手道：“我们按原路返回，我直接找到普里西莉亚，宰了她——你看，问题这不就解决了吗？”
乔步亚：？？？
露榭：！！！
“收起惊讶，两位。”
夏亚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接下来，什么也别问，照我说的做就好了。”
……
……
图雷原以为这会是漫长的一个小时，可没想到时间才过去不到一半，自己就被叫了进来。
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这个浑身笼罩在黑暗中、看不清脸的男人，突然有些同情对方。
——他是不是不太行？
“你有麻烦了。”
冷漠的声音传出，还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
“什么？”
图雷有些懵。
“你难道没发现，这里有一条密道通往城中么？”
夏亚打了个响指，密道口的幻象纸糊般消失不见，然而重新出现的却不是规整的洞口，而是在原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豁口……
——这当然是亲王殿下留下来的了。
可图雷不知道啊！
他原本“糟糕，居然被发现了”的心情也在一瞬间扭曲成“卧槽这tm是啥”。
冷汗一下子就从这位倒霉的护卫的脸上滴了下来。
“我，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
夏亚笑笑：
“密道口的幻术与整个矿洞浑然一体，而且你们这么多人守在这里，如果没什么正儿八经的目的，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会是如此吗？算了，这和尤莉小姐也没什么关系，我们正好该走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图雷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满脑子都是除了这种纰漏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因为笃定夏亚和露榭的身份不会作假，他甚至没怀疑这两位的想法……
况且，眼前这显然是有人越狱造成的，那么犯人呢？
他可是守在门口的，根本不可能出差错，唯一可能就是在半个小时前，也就是这两位抵达此处前那个越狱者很有可能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跑了。
要不然，还能是这半个小时内越狱的？
这怎么可能！
……
唉？
等等……
图雷脑海中灵光一闪。
尤莉小姐刚才好像说过，她和自己的影侍那什么完后就会直接离开？
也就是说，他们届时未必是走矿道口的正门，而是……
就是这一条路？？？
图雷忽然觉得这事不简单了。
他的眼神变了变，手也微微下垂，时刻准备摸到腰间的报警卷轴上。
“你那些小动作省省吧。”
夏亚仿佛看穿了他。
“我们的确知道这条路，并且本就打算从这里离开。但并不是现在。”
说完，他扶着露榭钻进了甬道。
图雷惊道：“唉？尤莉小姐这是……”
“我怀疑犯人越狱后根本就没离开，不信就跟我钻进来看看吧。”
夏亚解释道。
“让你的人都跟进来吧，顺便把洞口堵死。普里西莉亚怪罪下来，自然有尤莉小姐替你开脱。怎么，你连她都不信了？”
搬出尤莉小姐的名号果然好用，而且见有人替自己撑腰，图雷顿时心安。
“这就照办，大人。”
……
五分钟后，矿洞外的所有精灵都被召集了过来，十多名士兵，近百个兽精灵，声势浩大，宽敞的矿洞被挤得严严实实。
“跟紧点。”
夏亚不冷不热扔下一句，留下一群精灵面面相觑。
犹豫了几秒，图雷站了出来。
“事情我也都解释过了，我们无法确定洞口是什么时候被毁的……如果里面的犯人丢了，我们得死。如果我们在甬道里遭遇了不测，那也是死，但至少还有一线希望。总之我相信尤莉小姐的承诺，该怎么选就看你们自己了。”
说完他就带头钻了进去。
其他人原本对他颇有怨言——毕竟人是他放进来的，现在又是他要带大家去更危险的地方。
但是，所有的不满都被最后这句话堵了回去，再加上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兽精灵跃跃欲试推推搡搡，这群精灵就像漏斗里的液体，不一会儿就渗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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