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番外 午后(中)_HP之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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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番外 午后(中)

  1999年的这个圣诞节,无疑是战后最有意义的一个节日。

  因为它此刻不仅仅是庆祝,而是代表了牺牲,惨烈的和平,以及可贵的新生。它从无数人的鲜血中淌来,历经汗泪的洗礼,愈发显得来之不易。

  英国的大街小巷,处处可见一家人采购归来的温馨场景,孩童欢乐的嬉笑和大人们之间的絮絮低语充斥了整个新年氛围。而和这种愉悦气氛相比,蜘蛛尾巷就愈发显得冷清并且格格不入。

  依旧是脏兮兮糊满了不明污渍的玻璃窗,里面的场景被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厚重窗帘遮挡得紧紧的,一丝光都透不进去。历尽风霜的大门总是那么严丝合缝地关着,连屋外偶然经过的小孩子的笑声都杜绝在外,如同一栋无人住的弃屋,没有丝毫人气儿。

  天色逐渐昏暗了下来,细细的雪花重新开始飘落,覆盖住泥泞的地面。喧嚣逐渐因为夜色而沉寂下来,偶尔只听得见不远处幢幢屋子里传出来的电视里夸张的表演和欢乐的笑声。伦敦张灯结彩,明亮的彩灯照得泰晤士河波光粼粼。几乎每一户人家都在此刻团聚一厅,度过这一年里最珍贵的节日。柔和的灯光从窗子里泄了出来,温暖了整个寒冷的雪夜。

  唯有这里,偏僻而脏乱的小巷子,一向紧闭的大门内,漆黑一片。

  这样的死寂,让人不得不怀疑这里是否真的有人住。

  而来自屋内一声粗鲁的关门声打翻了以往那些偷窥者的假想。

  地下室的门被摔上。沉重而略显滞涩的脚步声敲响了湿冷的地板。漆黑不见五指的室内,只隐约看得见一个高瘦的身影慢慢拖着脚步走到了厅,顿了一下,然后重重仰躺在泛着霉味的沙发里。

  粗重疲惫的呼吸在厅里听得十分清晰。

  月亮缓缓从浓重的乌云后现身,淡薄的月光穿不透厚重的窗帘,只能娇弱无力地给予丝丝聊胜于无的光线,隐隐看得出一张苍白疲惫的脸庞。

  他坐在沙发里,却放任黑暗缓缓侵袭,将仅有的生气吞没。

  浓郁的夜色和静寂融为一体。

  屋子外面,一扇扇窗户透出来的昏黄模糊的光芒如同映射在窗帘上的灯笼。那是来自心底的真正的喜悦和宁静,不可被任何东西模仿复制。

  在黑暗里静坐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看着那些温馨的光芒,漆黑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像是无尽干涸的枯井,倒映不了丝毫光线。

  这是1999年的12月,距离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一年零七个月。邓布利多因为诅咒加重而失踪,同样行踪不见的还有那位囚禁在德国监狱的前黑魔王。格莱芬多的母狮子正野心勃勃地想要在魔法部更上一步,她的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男友则致力于维护世界和平,四处战斗奔波。劳拉迪尔德丽克里尼成功诞下了一个儿子,住在克里尼庄园足不出户,看上去完全没有再嫁的打算。红头发家的小女儿义无反顾地跟着波特蠢狮子开始了世界旅行。著名的坩埚杀手隆巴顿开起了酒吧,执着地为一位拉文克劳留着老板娘的位子……

  就连那个人的母亲,于两个月前的一个下午,在美国的一家医院苏醒过来,目前在斯科菲尔德庄园和医院两边奔波,坚信她的丈夫和女儿有朝一日一定会回来,即使医院告诉过她,她的丈夫可能永远都将会是一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但是那个前拉文克劳依旧日日守护在那里,不放弃任何一人。

  这个世界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每一个人都寻找或者是正在寻找自己的归宿。曾经青涩鲁莽的格莱芬多变得成熟稳重,往日情窦未开的少年少女一个个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迟钝憨厚的小巫师为了自己的理想一步步艰难行进……时光缓缓流淌着,让每一个人都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改变,并为之而感叹万千。

  唯有那个人……一如既往地安静沉睡,没有人间的忧惧,漠然无感尘世岁月的侵袭。

  直至此刻,离她失去呼吸已经过去了一年又七个月二十四日,六百多个日日夜夜。不动,无力,什么也不看不听,和岩石,树木一起,只随地球旋转运行。

  ——“好消息是…我们成功了。”一年前,那个著名的炼金术大师一脸疲倦和欣慰地开口对他说,“但是也有不好的消息——”

  ——“……请说。”

  ——“我和萨曼莎尽力将她的魂魄锁在了她的身体里,她的身体在修复后完好无缺,但是灵魂依旧不完整,我恐怕即使经过长时间的温养,她也难以苏醒……”

  ——“……能,还是不能。”

  ——“我不能告诉你确切的答案,孩子。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一年,也许是永远……即使她苏醒了,我们也不知道她会失去什么,就像萨曼莎一样……”

  ——“我可以等。”

  他的回答只有这短短的一句话。

  而那一句话之后,就是整整一年。

  他仍旧是那个严厉阴沉的前魔药教授,现霍格沃兹校长。他从来没有疏忽过自己的工作,他一如既往地批复着永无止尽的文件,在霍格沃兹大大小小的走廊里穿行,毫不手软地扣掉夜游学生的宝石。他无谓外界对他夸张的宣传和崇拜,从不理会别有用心凑上来的脓包和蠢货,他在深夜没有疲惫地熬煮着各种药剂,他仍然喝着苦涩的咖啡,吃着方便而寡淡的面包。他从不去参加任何一项热闹的聚会,拒绝了任何媒体的访问和邀请。他干枯地重复着每天一模一样的工作,不知疲倦,没有尽头。

  时间在他的身上失去了意义。

  繁重的工作和思绪以及毫无规律的不健□活很快体现在了他的身体上,他迅速消瘦下去,原本就深邃的轮廓如今只剩一层皮贴在了骨头上。不见天日让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每一次卢修斯或者是凤凰社成员的拜访,都会认为他不可能再憔悴下去了。但是事实上,下一次,总会让他们更加“惊喜”。

  即使是如此,在几次的劝服宣告失败后,大家对斯内普似乎很正常却又非常不正常的行为保持了沉默——他们深知其中的原因。在言语失去作用后,他们唯能给予默默的关注和支持。

  白天,他是繁忙的霍格沃兹校长,夜晚,他是最神秘最可怕的斯莱特林院长。他被数不清的事务所围绕着,闭上眼睛的时间屈指可数。唯有这种节日……宁静无人的夜晚,他才能得到一时半会,短暂而又可贵至极的歇息。

  但是斯内普却宁愿永远那样忙碌下去。

  空暇,反而成了他最恐惧的时光。

  最初的日子,一闭上眼,就会闪现那苍白的脸庞,释然的微笑,冰冷的身体,痛苦和绝望彻底席卷了他的神智,他不能控制那濒死一般的哀嚎,喘息和抽搐的哭泣。他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睡,就像是徘徊在一个充满了死寂的黑洞边缘,冰冷,麻木,无畏时间的流逝和入侵。直到尼古拉冒险施展了那个中古禁术,拼尽全力将那个已逝去的灵魂归回了原体。再次感受到那心脏的搏动,血液的流淌,温暖的肌肤,和微弱的呼吸……

  似乎那一刻,有些东西,随着她一起悄然回归。

  他终于能够午夜梦回的片刻,不再被噩梦撕咬,而是真正陷入黑暗甜美的沉眠。

  但那之后,她依然日复一日地安然沉睡,而他,却慢慢在闲暇的喘息时间,恐惧回忆的降临。

  一年,不长,不短。对某些人来说,它也许充满着美好而值得纪念的记忆。而对某些人来说,它就像以往过去普通平淡的年岁,苍白寡淡,连回忆都显得毫无意义。

  他一直生活在死者为他铸造的坟墓里,抓着生命中的那一个特殊时刻并加上框,不知道是抗拒,还是屈服于死亡,衰落和时间。

  每一次暮色如混沌一样笼罩苍白的街灯,黑暗都会如期将他吞没。

  在那些日子里,斯内普开始感到一些裂缝和伤口正慢慢地在灵魂里裂开,它会让某些人一辈子陷入一种无望、深切和黑暗的孤独。深夜降临,他都会在没有开灯的屋子里安静地坐着,看着别家亮着的灯光,在冰冷和麻木中,试图去寻找一丝表面的安宁。

  黑夜的死寂像是具有魔力,轻易可以让人回想起很多埋没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破碎,零星,模糊。但是长久的时间可以让它们变得清晰连贯,痛苦却愈发鲜明。

  很多人,在经历那些事情的时候,其实都不会知道自己正在经历着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他们总是在不由自主地相信他们将会有比现在还要美好幸福的时光。因此往往他们会错过。而等到他们感觉故事快要结束或者已经结束,才会去回想那个最幸福的时刻。

  于是那一时刻的色彩更加鲜明,脸上流露的神情愈发清晰,而某些以往被刻意深埋的东西,则如地热泉涌,破土而出,疯狂蔓延。自由和卑微,犹豫和孤独,从此被牢牢钉死在标注着爱和死亡的木桩上,不偏不倚。

  这一辈子,他经历过两次刻骨铭心的感情。前一次,他给予了青涩的初恋和所有的热情,最终以女孩他嫁,间接被害死亡而收场。后一次,他不再是奉献着,而是收获者,却没有想到,结局以对方留给他的,除了信任和爱,还有捆绑他一生的锁链而终结——她让他免于身死,却活在了无尽的绝望之中。

  他无法走出这他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囚狱,唯有握着一丝近乎熄灭的烛光,长久忍耐。

  等待。

  只有等待。

  直至你魂消身死,直至我停止呼吸。

  ……

  ……

  2000年6月25日,千禧年一个普通的日子,注定在某些人的心中留下永恒的刻印。

  那是在霍格沃兹学生兴奋地回家度过暑假,斯内普回到蜘蛛尾巷2天后的日子。

  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午后,阳光安静淡薄,寂静无声。

  而就在这个破乱的屋子里,落满灰尘的壁炉忽然诡异地自燃起来,腾起一阵冲天的幽绿色火焰。

  坐在厅的主人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慢慢放松了身体,苍白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咳咳咳……”来人一阵惊天动地的呛咳,反幻影随行让身为人的他只能通过壁炉来到这里,因此现在手忙脚乱地拍了拍身上的灰,还未完全踏出壁炉,就迫不及待极为兴奋地大声喊道,“西弗勒斯!西弗勒斯!”

  “斯内普。”他冷冰冰地纠正道。

  年轻的解咒师努努嘴,忽视对方依旧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眼睛亮晶晶,充满了喜悦,“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真正的好消息!”

  斯内普不动声色。

  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归为好与坏的界限之内。长久的等待可以麻木任何人的敏锐和警惕。

  更何况,这位格莱芬多说话一向不经大脑,神经纤细得像蚕丝,一点点动静就可以咋呼半天,无法让人相信他所谓的好坏消息的正确性。

  “这回一定是真的!”埃菲亚斯无视他漠然的眼神,高高昂起头,得意洋洋,“你猜,是关于谁的?你肯定非常非常非常……感兴趣!”

  斯内普重新坐回了沙发,不再看他一眼。

  “嘿嘿嘿——你真的不听?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哟!”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翻开了一页。

  “——是加尔!”对方的冷漠和无视让一向脾气暴躁跳脱的埃菲亚斯抓狂地大声喊了出来,又愤怒又无奈,“她醒了!”

  斯内普翻的手僵住。

  埃菲亚斯注意到这一变化,顿时得意了,“我就说你一定会后悔的吧……”

  斯内普慢慢抬起头,动作艰涩僵硬地仿佛可以听见脖子一寸寸转动的声音。他漆黑的眼睛像是针尖一样尖锐锋利,表情极为冷硬可怕,一字一句,直戳入埃菲亚斯心底。

  “再说一遍。”

  埃菲亚斯有点被吓到,他退后一步,不满地咕哝,“卢平告诉我的呀,据说是两个月前就醒过来了,只不过不太稳定,所以到现在才告诉我……真不公平……”

  “在哪。”埃菲亚斯的抱怨被打断,斯内普慢慢站起身,身体绷得极紧,似乎下一刻就会爆发一样。

  “什么在哪……”埃菲亚斯愣了一下,对上斯内普的眼神,打了个哆嗦,立刻没骨气地开口了,“……Guildford吉尔福德郊外西南13公里的小屋……”

  话音未落,埃菲亚斯面前的人影顿时消失无踪。

  埃菲亚斯目瞪口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慢慢收回几乎落到地上的下巴,揉了揉脸颊,低声咕哝,“……还不得把他弄疯……卢平这个狡猾的家伙,然私自把她转移得那么远……”

  他说着说着,目光渐渐变得黯淡忧郁下来,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意。

  “真不知是好是坏,他可不能受更多刺激了……”

  声音慢慢低柔下去,最后湮灭在寂静的空气里。

  埃菲亚斯打开门,走了出去。在轻微的“啪”的一声之后,消失在了阴暗的巷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基本上虐到这里就结束了,下一章见面。

  筒子们加群吧,里面有免费的番外,以及作者认为还不错的教授文都上传了。群号见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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